有了親人,小老虎是有些得意的,這天進學堂之前,他的腳程比平時的還要更快,他飛快地跑到了他刀叔家,跟他刀叔報訊,說他外祖家來人了,一家子都來了,並特地跟他刀叔炫耀了一翻。
他手勢誇張地在空中劃了好大一塊的地,跟他刀叔講:“那堆給我的什物,吃的穿的玩耍的,能挑成兩簍擔!”
胡大寶在旁邊聽得猛吞口水,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得了兩簍擔什物的老虎哥哥,那眼裡全是滿滿的羨慕。
胡九刀聽得也讚歎道,“竟有如此之多,可是歡喜你得緊才如此罷?”
“可不是!著實喜歡我,今個兒早上的鞋,都是外祖母幫我穿的,她也是給我做了新鞋的,娘說今日穿不得,等過些日子再穿來給你們看。”汪懷善這時揚了揚他的腳,特地把今天他外祖母給他穿的鞋露出了給他們看後,這時他下巴都揚了起來,那模樣神氣極了,“大舅舅今早還送了我走到村口岔道,看著我走了老遠才回去的!小舅舅還說學堂下課後,他來鎮子口那塊來接我回家著飯。”
現如今,不光是有他娘,他還是個有舅舅送他上學堂,有舅舅來接他回家的人了!
這可比被大家羨慕的那個,被他爹爹隻接了一次的胡昆厲害多了去了。
小老虎在胡九刀家炫耀完,著急著趕去學堂跟先生,還有小兄弟們也炫耀一翻,這時他忙塞了一塊糖到胡大寶嘴裡,蹲□吆喝著說,“大寶,趕緊上來,老虎哥哥背你去上先生的學堂去嘍。”
他走後,胡九刀對著堂屋,朝那剛轉身,現就不知哪去了的媳婦喊,“娘子,娘子,汪娘子娘家來人了,咱們趕緊收拾點吃的送過去。”
胡娘子這時已經手捧了雞蛋籃子出來,朝他招手說,“快來數數,夠不夠三十個,不夠我去嬸家借。”
剛在喂豬的胡九刀忙用布擦了擦手上沾著的豬食,過來數了數,抬頭道,“缺六個。”
“我這就去借,你去把蕃薯蘿卜挑一簍,等會一起背過去。”說罷這話,胡九娘就匆忙去借雞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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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這日上午去鎮裡扯了布剛到家,胡九刀夫婦就挑了一擔子的東西來了,張小碗一看一簍糧一簍菜,微有點吃驚地問,“這是乾啥?”
“聽說你娘家來人了,九刀與我就送點吃的過來看看。”胡娘子把手中裝雞蛋的籃子一放下,眉開眼笑地拉著此時站在張小碗的身邊,那張家小妹的手,“這是哪位妹妹?看著可真是清秀得緊。”
張小妹不是太聽得她的話,但聽得她說話的口氣卻是個和善的,她就對著這個嫂嫂大大地露出了個笑。
“這是我妹子,叫張小妹,聽不太懂京城這邊的話,怕是要教上一段才懂……”張小碗微微笑著,這時小寶小弟也過來了,張小碗連忙把他們介紹給了胡九刀夫妻。
兩方人說話有些不太通,但笑容總是人與人之間溝通的最好方式,尤其張小寶在外曆練了許久,儘管這官話說得不太好,但聽還是聽得懂的,所以扭著舌頭說著怪裡怪氣的官話,臉帶笑容地熱情和胡九刀交流著,於是沒半晌,他跟胡九刀也算是熟了,沒得一會他就帶著小弟和胡九刀說說笑笑的,挑著簍擔子往廚房走去,都用不著張小碗跟著了。
看著他們,張小碗滿臉都是止不住的笑,此刻,她嘴角是翹的,眉毛是全然舒展開的,連平時平靜無波的眼睛這時也跳躍著亮晶晶的光……
她笑著目送了他們離開,轉頭時,恰好碰上了胡娘子那欣慰看著她,眼含熱淚的眼睛。
“碗姐姐,你這也可算是苦出頭出來了。”被她看到,胡娘子不好意思拿著衣袖拭了拭眼角,破涕而笑道。
張小碗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失笑搖頭,她伸出手拉著小妹,對胡娘子笑著說,“你快來幫我看看,幫我把這些布剪出樣子來,我正好想給家裡人都縫套夏衫。”
胡娘子脆生生地“哎”了一聲,忙走到那桌前,幫著看了起來。
張小碗則回頭用家鄉話笑著跟張小妹說,“你是女孩子,可跟哥哥們不同,要給你多做幾套新豔一點的衣裳,有在家穿的,也有在外頭穿的,這樣才可行,稍會姐姐你給說說要做的樣子,你看看喜不喜歡。”
張小妹剛是跟著她去了鎮上扯布的,已經知道有好幾塊布是要給她娘和她做衣裳用的,這時聽得她大姐說得這麼細,小女孩平時在家鄉再潑辣,再敢拿著棍棒,去打那撿她家老母雞下的蛋的小鬼頭,但這時也不禁羞澀了起來,她抿著嘴低下了頭,嘴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
大哥二哥都說得對,隻要大姐在身邊,她總是護著他們心疼著他們的,舍不得他們吃不飽穿不好。
“碗姐姐,這伯伯嬸娘呢?怎麼沒見著?”趁她們姐妹說笑完,胡娘子用著剪刀大致裁起了布,問道張小碗起來。
張小碗搖搖頭,歎道,“在後頭地裡忙著,村裡人閒不住,這早上朝食剛著,就扛鋤頭到那後頭去了,許是要把野草鋤完了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