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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張小碗因汪家的事算是暫時歇停,目前短時間內,至少今年過春節期間她也不要再擔心要跑不跑路,心上的負擔算是暫時去了一二。

但現在形勢還不是太明朗,也不知日後會不會出事,她暫時就沒讓小寶小弟去尋店鋪開店。

現下孟先生的藥錢實則也是一筆不少的銀錢,但好在張小寶張小弟都是會劃算的人,大冬天的,時不時出去逮到魚,去山裡打點獵,家裡的吃食倒是無需擔心。

隻是外麵天寒地凍的,張小碗也不願意他們老常出去,但兄弟倆勤快慣了,讓他們在家好好歇著,他們能蹲在堂屋前,揪著頭發,傻呆呆地兄弟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然後唉聲歎氣。

看得張小碗不耐煩了,一人一扁擔打出去,“都出去掏你們的魚,抓你們的兔子,免得在家看得人心煩……”

這下兄弟倆樂意了,找背簍背的找背簍,找弓箭的找弓箭,尋好了東西就傻笑著一前一後一溜煙地跑了。

而他們背後,趙桂桃則“哎喲,哎喲”地跺著腳,大聲朝他們喊,“跑慢點,彆摔著了,衣裳穿緊了喲,腳可千萬彆沾濕了,冷著了腳。”

朝她嚷嚷著的那認真勁,也不管人已經跑遠了,小妹搖著頭歎著氣去把大門關上了,回頭跟張小碗歎氣道,“我還以為娶了個賊精明的回來,原來竟和大哥一樣是個憨氣的。”

趙桂桃一聽,回過頭對著小姑好聲好氣地解釋,“多說兩句也是好的,他們會記在心上的……”

“那他們也得聽得著啊……”小妹一挽她的手,扶著她往裡走,笑嘻嘻地道,“我看你一天到晚操心這操心那,還不如陪我去練練字……”

張小碗跟在她們背後走著,連小妹連嫂子都要算計上了,讓她陪了她練字,到時能借著嫂子的麵躲懶,機靈勁老往歪處使,她不由失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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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汪懷善這邊,把孟先生接到家中後,他的好日子就要少過許多了,上了一天的學堂回到家,先生一想起啥來了,當場就要找到他考考他,害得他想找小黑馬溜溜的時辰都未得多少。

汪懷善現下的功課還是很緊的,早起要練兩張紙的字,要蹲一柱香的馬步,還要練半時辰的劍術,練完這些,才吃朝食,上學堂。

這下,晚上也要補功課後,一天也著實累得緊,往往一從書房裡出來,就算他外祖母喂他荷包蛋吃他都是閉著眼睛的,到了床上,就是乾脆睡死了過去,連靴都未脫。

這樣過了幾日,劉三娘在張小碗麵前抹了淚,張小碗想了想,還是去找孟先生談了話。

孟先生起得晚,並不知汪懷善現在還是一雞打鳴就要起來蹲馬步練劍術,以後他現下隻練晚間的那半時辰了,聽完張小碗的話後,他感歎了一下懷善的勤勉,也就答應了把晚間書房那半時辰的補課去掉了。

“慢慢來吧,先生,這世上無多少一步登天的事,”對著孟先生的感歎,張小碗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說,“說來也是我心大,希望他文武雙修,這才耽誤了他不少工夫,但先生也知這世道艱難,我隻求他將來就是孤身一人,也能自己護得住自己。”

自己有身手,自己能救自己,她的孩兒才能活得好,活得久,所以哪怕是耽誤點功課,張小碗都希翼他能練就了得的身手。

孟先生稍一想,也明了張小碗的意思,點頭應允,“我知,是我魯莽了。”

“先生客氣了。”張小碗把來意說完後,就微笑告退而去了。

第二天學堂裡,孟先生跟汪懷善一起呆時,問起了小老虎關於他娘平時是怎麼教養他的事起來。

汪懷善是得了張小碗的囑咐的,在家,無論他多黏她,無論他多想呆在她的身邊,都可以,但在外頭,他不能提她一個字,尤其是有關於她跟他說的那些事,所以就算是孟先生提了,小老虎也有些為難。

他想了想,才這樣跟孟先生說,“娘是這樣教養我的,說在學堂要多聽孟先生的話,要多了會孟先生的意思,在刀叔家,要尊敬一家之主的刀叔,要敬愛操持家裡勞心勞力的刀嬸嬸,還有要愛護大寶弟弟,因為他還幼小,需要保護,對他好,他才能好好地長大,以前我不懂,跟先生學了學問後,想來先生您所說的尊師重道,尊老愛幼,就是這麼個道理。”

孟先生聽後點了點頭,看著汪懷善的眼睛裡的欣慰。

見先生並不再多問,汪懷善笑了,他給先生作了個揖,這才繼續說道,“娘多年來,養育我不易,我年幼時什麼都不懂,以為我喜歡的必是歡喜我的,那全都是我自己東西,歡喜我也是應該的,後來吃了虧,受了教訓,那時候先生還沒來,是娘告知我許多,我才等得來先生告知我更多。”

與孟先生一番說話,回去後,當晚睡覺時汪懷善讓張小碗等他睡著再回房,在入睡時,他問張小碗,“娘,那時要是因我不懂事,我被人打死了,你來不及救我,你會怎麼辦?”

張小碗假裝認真想了好久,才笑著道,“要是真有那時候,怕是會傷心得死掉吧。”

說著又低低哄他,“所以為了娘你要長命百歲,你要比娘活得更長,要好好護著自己,不要跟彆人硬碰硬,你可懂得?”

“我懂得了,娘,我會活得長長久久的,出人頭地,讓你不要乾那麼多活,好好享福。”汪懷善拿起他娘的手放到他的肚子前,閉上眼睛,再三跟他娘,也跟自己保證,“你且等著吧,你的小老虎,你的懷善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張小碗聽得低笑了起來,笑得淚都濕了眼。

說來,他那時要不一小心就沒了,她豈止是會傷心得死掉啊,她會在之前,把一乾人殺了也不可知。

隻是為了不助長她的孩子的戾氣,這些年間,她已經慢慢有意識地收斂起了身上的銳利,她讓自己變得溫潤,隻是希翼她的平和能影響他,讓他因此也能學會平息血液裡的那些暴躁的暴動。

說來,確也不是不值得的,她的小老虎,漸漸長大得成了懂事的現在,哪怕有時也有一些不可一世的驕傲,那也是因他確實真正傑出。

一個每天花這麼多時辰練功學武,練字識學問的人,也確該有些驕傲,她隻要確保他身上的那些驕傲,不會多得會反過來灼傷他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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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與小弟都不太解張小碗為何還要把糧藏起來,張小碗也知自己的這翻行為,哪怕是在信奉她的弟弟們眼中也是謹慎得過了頭。

她想了想,還是跟小寶他們講了些未雨綢繆的事。

要是日子太平,那每年存一些糧過去,把舊糧換出來吃了,不要多;要是眼看著不太平了,那就多存點,換得一家溫飽。

現下一家人多了起來,等到年後,汪家的親事辦完後,小弟的親事也快要眼看著辦了,到時一家老少那麼多人,這年月也不是那麼地好,平常三五年的就有這個災那個難,要是沒有存糧,這日子不塌實。

張小碗這麼一說,餓出來的小寶小弟頓時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餓慣了的人才懂糧食在手的塌實感,所以不待張小碗多說,兄弟倆就提了要打個隱秘結實的地窖的主意起來。

說來,張小碗也替一家子人劃算好了,在離京郊五百裡的地方,她托胡九刀去找了一個靠山的地方,找了一塊有河有溪的地方。

那裡人煙少,最近的一個村莊還離那有二十裡地,胡九刀說了那地方他也跟官府的人說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