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什麼?”張小碗上前,接過了他手中的東西,笑著問道。
“可是細皮嫩肉。”江小山小聲說完,頭都低了下去。
張小碗笑看了他一眼,便朝後頭的人福身,“大公子。”
“嗯。”
“大公子可是未著晚膳?”張小碗微笑著道,那笑容在江小山看來,帶了得了些許關心的欣喜。
“未。”
“那就一道吧,可行?”張小碗溫和地笑看著他道,她目光柔和,迎著汪永昭瞧她看來的眼,一絲退避也無,神情從容不迫。
“嗯。”汪永昭看她一眼,朝堂屋走去。
晚膳後,汪永昭未走,令江小山煮了茶水出來,與張小碗一道坐在院中,看著那夕陽最後一道光線消失在了天的那一邊。
等到黑夜降臨,汪永昭說了句,“點燈。”
後麵的江小山便把堂屋前和大門前的燈都點亮了,汪永昭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他未看到星星,便偏頭尋話與那婦人說,“待到沐休日,他即可回家一天。”
“啊?”張小碗此時也正看著天上,聽到這話,頭愣愣地偏頭看向了他。
看在汪永昭眼裡,她難得的不解傻態竟有點些微的可愛,如此,他緩和了臉上的表情,語氣也溫和了起來,“懷善過幾日,便能回家看你了,世子說了,日後半月一休,他即可回家看望你一次。”
“什……什麼?”張小碗是真沒在書信裡得知這事,嘴都不由有些口吃起來,如果不是知道汪永昭不是什麼信口雌黃的人,她都以為這是他又在誑她。
“過得幾日他就能回家了。”汪永昭說完,以為又能得以看到她欣喜若狂的表情,但等了半晌,卻隻看到她慢慢沉靜下來的平常臉孔。
“怎麼?他能回來看你,你不喜?”汪永昭目光又漸漸冰冷了起來。
“不,”張小碗躺在躺椅上,緩緩地搖了搖頭,“喜過了頭,就喜不出來了。”
說著背著汪永昭那邊偏過身,從袖中拿出帕子,小心地拭了眼邊的淚。
汪永昭見此收回了眼神,嘴間淡然地道,“這有甚好哭的。”
張小碗聽得身體一僵,被汪永昭眼角餘光看到,他心裡不禁有些好笑起來。
這婦人的脾氣,還真是犟得很,連哭了,都不喜人說。
想來,那小兒的脾氣,也是有三四分像了她的,要不然,總會如此冥頑不靈,與他這父親總是親近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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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汪懷善要回之日,那日早間,張小碗就起了個大早,準備殺雞熬湯烙餅。
柳綠柳紅也起了個大早,欲要幫她。
昨晚張小碗已經和她們說好,今日家中的事,除了灑掃,不需她們擦手,現今她們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燒火的燒火,拿她手中米盆的來拿她的米盆,她不由臉就沉了下來,“都給我出去。”
她話說得不輕不重,但字字都帶著命令,這讓兩個小丫頭身體一僵,麵麵相覷了一眼,慢慢地退到了門邊。
“你們要知道,這裡誰是那個夫人,誰才是那個說話算話的人,”見她們走到門邊,張小碗也跟著她們到了門邊,淡淡地笑了一下,“要是誰再不聽話,我就打出去賣了,可知?”
柳綠柳紅齊齊失聲“啊”了一聲,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昨晚看著還是很是和善可親的總兵夫人。
“最好是知曉,要知道,大公子可是把你們的賣身契給了我,我想,賣兩個不聽話的丫環的權利,我還是有的。”張小碗說完,朝她們看了一眼,見她們眼中有了些許驚愣,也不打算再下力,便笑著道,“好了,現下去玩你們的吧,要是沒睡夠,就去再睡會。”
說著,她半掩了灶火的門,不再費心門外的事,專心忙起了她手中的活汁來。
這廂她剛把雞湯用溫火熬上,那太陽才正升起,就聽得一陣馬蹄聲,張小碗尖耳一聽,聽得那狂亂奔跑的馬蹄聲,自知這次絕不會再錯了,她當下快步跑向了大門,一打開,沒得半會,那少年就披著清晨的霞光而來,光芒萬丈……
“娘,娘……”汪懷善在小黑身上老遠就見著他娘了,這時竟不能在馬上再坐上片刻,他一躍飛起,跳到小黑斜著的前麵,落地後,他腳步半刻沒有停留,就朝著那站在大門口,此時臉上笑容滿麵,向他伸著雙手的婦人跑去。
“娘,娘!”汪懷善大叫著撲到她的懷裡,雙手掛在她的脖子前,那臉蛋在他娘的臉邊蹭好幾下,這才抬起臉,作怪地笑著問,“你可是想我得緊吧?”
張小碗聽得“卟噗”一笑,笑意直達她的眼底,“可不是,想你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