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微微一怔,但隻一下便道,“還有上一些。”
“那我便也用些。”汪永昭說完,這時有認相的丫環搬過來椅子,他便捋袍坐下,動作乾淨利落。
“去拿一套嶄新的碗筷過來。”見罷,張小碗便朝丫環微笑著道。
“無須,一樣即可。”汪永昭掃了一眼桌上已然用著的灰碗。
看是不好看,但夠大。
張小碗聽罷,朝丫環又道,“去碗櫃拿上一個過來。”
柳紅領命而去,張小碗這時朝著汪永昭福了一福才坐下,對汪永昭輕聲地說,“今早擀了一盆麵條出來,用雞湯打的料,大公子要不要嘗嘗?”
汪懷善聽得在一旁有些忍不住地磨了磨牙,看著他娘為他做的那一盆麵。
他可是才隻吃了一碗,剩下的這些,本是要留著待會站一會樁,消了食,留著再吃的。
汪永昭餘光把他的此翻小動作瞥在了眼裡,同時他對張小碗的話輕頷了首,算是應允。
待那大碗拿來,張小碗給他夾麵,夾到一大半時,汪懷善真真覺得肉痛,忍不住輕呼了一聲,“娘……”
張小碗停下動作,朝他看了一眼。
汪懷善隻得說,“你可給我留上一些,我還沒吃飽。”
汪永昭聽罷卻不滿意了,輕皺了眉。
張小碗頓了頓,待到下一筷,筷子夾起的麵條就要比上一筷少上些許了,不過她還是把那大碗堪堪夾了一碗,放到了汪永昭麵前,溫和地說,“大公子慢用。”
“娘……”汪懷善忙三下五去二把碗中的麵條吸溜完,把碗遞給了張小碗。
張小碗笑著接過,叮囑他道,“不要食太快,要慢著些。”
“知了,知了,你快快幫我夾。”汪懷善催促道,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麵盆。
因怕麵條冷了會糊,張小碗的湯放得多,麵條卻是不多的,看著雖有一大盆,但也隻夠四五碗,除去先前吃的,再扣了剛剛夾去的那一碗,這剩下的……
待張小碗把所有的麵條撈到了他的碗裡,汪懷善這才眉開眼笑了起來,他看了眼就算如此也還是偏心於他的娘,眼睛亮亮地繼續吃起了他的朝食。
坐在主位的汪永昭見狀,眉眼微冷了一下。
未管他們什麼反應,張小碗見還剩一些雞湯,便抬頭對站在汪永昭身後,這時正在猛吞口水的江小山笑著道,“所剩不多了,去灶房拿個碗,打碗湯就個餅吃吃吧,可行?”
“行,行得很。”江小山頓時感激涕零,轉身欲要往那灶房去,但那腳隻抬了半步,他猛地收回,僵硬地轉過頭,朝主子看去,小聲地問,“大公子……”
“去。”汪永昭說完這句,不再言語,端起了麵碗。
見他食而不語,張小碗也不再出聲,待江小山拿來碗後,給他添了一碗湯,給他挑了兩塊烙餅,江小山按過湯和餅,感激地朝著張小碗又行了好幾次禮,這才拿著吃食到廊下的另一頭蹲著吃飯去了。
汪懷善見狀,忙把筷子放下,把剩下的三塊肉餅全拿到了自己的手裡,拿好之後,看了眼他娘那裡,便又分了一塊給他娘。
張小碗失笑搖頭,接過他分給她的那塊餅,把那張塊細致地撕好,放至盤中,輕輕地推到了汪永昭的麵前。
汪永昭看了那盤子一眼,不語,過得一會,他把麵條吃完,便用筷子夾起了那肉餅,慢騰騰地繼續進膳。
這時,汪懷善私下猛翻了個白眼,快速地把麵吃完,顧不得這時自己已經在打飽嗝,把那剩下的一點雞湯自行動手倒在了自己和他娘的碗中,什麼也不再給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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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汪懷善劍法練至半中,汪永昭手中的棍子猛地就勢插了進去,狠狠地抽打了下他拿劍的手,“重來。”
汪懷善翻身回到原位,從第一式開始,快速演練。
他練的是刺招,招招奪命,速度一快就帶著虎虎生威的殺氣,兩個小丫環隻遠遠偷看過一眼,就不敢再過來,連伺候汪永昭的江小山也隔得遠遠的,生怕小公子一不留神,那劍就會刺到他的身上。
張小碗卻是不怕的,她搬了個椅子坐在廊前,手中忙著做靴,眼睛時不時抬一下,看看她的小兒。
重練一遍,汪懷善沒再犯錯,汪永昭便教了他新的劍式,也不再站在身邊,隨他先自行演練。
這時,他站到了張小碗的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婦人眼中的靴子。
“這是虎皮?”汪永昭看了看那擱物的簸箕一眼。
“是。”張小碗笑了笑,轉過頭見他站著,便道,“可要讓人搬張椅子過來?”
汪永昭未答,隻是看了看那簸箕中的一大塊虎皮,冷眼瞧著那婦人。
張小碗心下一滯,麵上倒是不顯,在沉默過後,她又拿著針孔鑽過了一行線,感覺到身後的氣息越來越冷,知躲不過的她慢慢地開了口,“這是為懷善冬日做的靴子。”
“你打的虎皮?”汪永昭也開了口。
“嗯。”
汪永昭未語,待過了一會,見張小碗也不接話,他心下微有點惱怒,但麵上還是從容不迫地道,“要是有多餘的皮子,給我也做上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