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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喊聲,汪永昭未出聲,朝那堂屋快步走去,途中躲過那小兒那道帶著殺氣的箭,推門而入,甩出火折子點燃了油燈。

黑暗陡地光亮了些許起來,那小兒一見他,訝異出聲,“原來是父親大人……”

說罷收攏了手中的箭,彎腰低頭,“孩兒拜見父親大人,不知您大駕而來,望您恕罪。”

汪永昭掃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油燈,端坐在了椅子上。

自這小兒進忠王府大半年的所作所為,他要是還不知這小兒是對他陽奉陰違,那便是他真是個傻的。

那老仆也提著燈籠趕來,見到此景,便對那連鞋都未著的汪懷善說,“小公子,總兵大人來了,你快快穿好衣裳出來拜見。”

汪懷善聽了一笑,眼睛看向那一言不發的汪永昭。

汪永昭未語,靜待半會,就聽得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隨之,那穿戴整齊的婦人走了進來,朝著他施了一禮,“大公子。”

“免。”汪永昭這才抬眼去看汪懷善,淡淡地說,“穿好出來。”

汪懷善應了聲“是”,但沒離去,隻是抬臉看了看那門外的天色……

汪永昭見狀,勾了勾嘴角。

居然還想怪他深夜闖入?真是膽大包天的小兒。

“去罷,穿好了再過來給父親大人請安。”那婦人此時開了口,語氣溫婉得很。

那小兒便此退下,那老奴看過她之後,也提了燈籠下去了。

“你知我為何而來?”

“請大公子明示。”

看著張氏嘴邊那抹淡寫,汪永昭冷靜地說,“他去了何處?受的何傷?我是他父親,這些總該知曉,世子不告知我,你作為他的母親,是否要給我一個交待?”

“婦人確實不知。”

“不知?”汪永昭冷哼了一聲,“當今不知?張氏,他加入彆營,不入我營,我未多語,但並不見得彆人不會有什麼看法,你當真以為他入了世子的眼他就高枕無憂了?你當外麵人的眼睛都是瞎的!”

汪永昭大拍了下桌子,桌子抖動了好幾下,張小碗聽得話後,冷靜地想了一會,才直視汪永昭道,“婦人愚鈍,請大公子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

“他就算與我不和,也至少把表麵功夫給做全了。”汪永昭忍了忍,站起身往那門邊站了一會,待確定那老奴站在了那門外,旁邊皆無人之後他才回頭看著張小碗,目光冰冷,聲音卻輕得不能再輕地說道,“回頭待陛下問我,我這兒子乾甚去了,忠王爺問我,我這兒子乾甚去了,我一個字都答不上,張氏,你這是置你,置我,置汪家於何地?世子這事瞞了皇上,連他父王都瞞了,你道這是什麼好事?”

“你端地認為隻要你們攀穩了大樹你們就可落地生根了?”汪永昭又走了幾步,欺近張小碗的身,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你可彆忘了,他是為何進的忠王府。”

張小碗嘴邊的笑消失了,她又朝汪永昭福了福身,“還請大公子明示。”

“你無須一口一個大公子,”汪永昭坐下,揉了額,手撐著額頭淡淡地說道,“這距離你拉得再遠,你也是汪家婦,他是汪家人,回頭待我有事,你們又何嘗逃得了乾係?他出事,我卻是有得是法子逃得了乾係的,現下這境況是我活著,你們才活得下去,你好好想想罷。”

“世子……為何不與您說?”孤燈在打開的門,透進來的冷風中搖曳,渾身冰冷的張小碗垂首,也輕輕地問。

“你就非往世子那棵樹上吊不可?對他效忠卻對我不敬?”

“那是條活路。”

“活路?”汪永昭冷笑出聲,“你們就算有活路,也是本將擋在你們前麵給你們留的路。”

“大公子說笑了,”張小碗聞言抬頭,輕輕地回道,“不知有多少回,我們母子隻差一點就全沒了,想來大公子心裡也是有數的,您怕也是奇怪過我們是怎麼還活著的吧?”

汪永昭眼睛猛烈收縮,死死地盯住張小碗。

“以前的活路是怎麼走下來的,往後就怎麼走下去吧,活得一天算一天……”張小碗在他麵前跪下,給他磕了個頭,疲憊至極地說,“大公子,我沒忘我是汪家婦,懷善是汪家子,隻是這事世子說說不得,我們又哪來的本事說得?”

她說罷此話,門邊響起了一道笑聲,汪懷善這時笑著走了進來,走至他娘身邊,對著汪永昭笑著說,“原來父親大人是來問我幫世子爺所辦何事去了?”

汪永昭冷冷地看著他。

汪懷善看著那張跟他肖似的臉,歎道,“隻是世子爺吩咐過,這事是說不得的,父親大人要是非知道不可,孩兒明日就去世子爺那請示一翻。”

汪永昭聞笑勾起了嘴角,“真是有天大的膽子。”

“父親大人謬讚。”汪懷善說完,拉了張小碗的手,“娘,起來罷,地上冷,你也沒做錯事,隻是聽從世子爺的吩咐,父親大人不是那等狠心之人,不會沒錯還罰你的跪,你趕緊起來吧,是不是?父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