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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那的情況自有人報到了汪永昭那處,汪永昭聽罷一笑,揮了人下去。

江小山正在扮鬼臉逗小公子玩,等人退後,小聲地問了句:“您就不去幫幫?”

汪永昭微微一笑,“她自會處置好,何須用我?”

說話間,眉宇之間一片行雲流水般的愜意。

那廂張小碗坐在側堂,待請人的聞管家去了一段時間,她便起了身,端正站在了那門口,遠遠看得那汪韓氏帶著丫環來了,她朝得她福了福身。

汪韓氏走近,她便又彎了腰,恭敬說道,“兒媳拜見婆婆。”

“免了,免得這腰彎得久了,有人又怪心疼的。”汪韓氏勾起了嘴角,笑了一笑。

張小碗笑著抬頭,點頭道,“婆婆明見,大公子憐惜我以病體生了懷慕,自是有些多上心了一二,想來也是大公子好心仁慈,道我在汪府有滅煩之災之時,以懷孕之身殺得了那彆處派往我府的探子,驚了心眼,又道我以命相拚生了懷慕,便認為我對汪家有功,這些日子以來,還真是幸虧了他憐惜,要不妾身這命,也早早去了。”

她說罷,又朝得汪韓氏一笑,朝這站著不動的老婦人道,“婆婆,您請。”

她以懷孕之身坐鎮汪府,就算是汪觀琪,也得給她三分臉,汪韓氏不給?那她這裡等著。

張小碗的硬氣讓汪韓氏臉上的笑頓時全無,她冷了臉坐上了主位,張小碗待她坐下,施了一禮,便對那站著的幾個女人冷冰冰地說,“老夫人來了,你們這些個姨娘誰有什麼話,就給我在這裡說明白了。”

她那話,說得又硬又直,彆說是那幾個姨娘,就算是汪韓氏,都驚了眼瞧她看了過去。

張小碗一一直視回去,嘴角揚起笑,“趕緊地說明白,這夜間的團圓飯眼看不久要開了,在這之前,就把事兒在老夫人麵前給說清楚了。”

她這話一畢,汪韓氏便拍了桌,厲聲道,“大過年的,有什麼話還不快說!”

這廂雯姨娘身體一抖,站在那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便站起來低頭輕輕地道,“我們一進來,夫人便對我們喊打喊殺,我道這太不為小公子積福了,夫人似是不以為然。”

“雯姨娘……”張小碗聽得淺笑,“我就不問你姓氏,不知也罷,我就問你,你當著我的麵哭哭啼啼,我說你兩句,你就頂我十句,大公子那邊隨得我如何處置你們,我依著仁心,便沒處置你這頂我嘴的,隻口上說道你們幾句,規矩點,彆大過年給汪府找晦氣,現下,連老夫人都被你驚動來了,要是你再不服氣,豈不是要我去那皇宮裡請皇後娘娘為你做主來得!”

說罷,她轉過頭朝汪韓氏又施了一禮,歎道,“婆婆,去年那一道我以命相博,不敢說博了汪家半分安寧,但這些許年來,任是誰都知曉我與汪府榮辱與共,雯姨娘口口聲聲說我喊打喊殺,一來,彆說府中之人,就是那外人,也誰都知我為何喊打喊殺;二來,我不知她一個姨娘哪來的膽子,敢這麼妄言我這個有誥命在身的二品夫人;三來,大公子與我吃齋念佛隻願我那小兒身體康健,她竟咒我不為我小兒積福,婆婆,您要為我作主,要不然……”

說道此處,張小碗拿出帕子,拭了眼邊的眼淚,哭道,“婆婆,請您為兒媳作主,要不然兒媳真真是活不下去了。”

說罷,就朝汪韓氏跪了下去。

汪韓氏僵坐在正位半會,才終開了口,“來人……”

“在。”聞管家在門口應了聲。

“來……來兩個人把這頂撞大夫人的姨娘拖出去大打二十個板子。”

“啊?”張小碗似是有些小驚地叫了一聲。

汪韓氏厲眼看向了她,“兒媳,你似是對我的處置有意見?”

“竟這般輕?”張小碗卻是瞪大了眼,輕輕地說,“先前大公子什麼都不知時,還隨得我如何處置她們,沒想,您隻是打個二十大板子。”

“張氏,他是汪府小公子的生母。”汪韓氏冷冷地看著張小碗,那緊緊扶住椅臂的手勒得都出了白痕。

“生母?”張小碗拿著帕子掩了嘴,垂著眼淡淡地道,“我還是大公子的正妻,給他生的第一個小兒,此正在沙場為汪家建功立業,現第二個小兒還抱在大公子的手中,婆婆的意思,是我這個汪府兩個嫡公子的生母,還比不得一個生了庶子的生母來了?”

“你……要如何才滿意?”汪韓氏氣都喘得粗了。

“自當您處置。”張小碗垂眼看地,跪著沒起來。

“拖出去,打死。”汪韓氏從喉嚨裡擠出了字,那字陰冷尖細得讓人心底發麻。

“且慢……”張小碗這時若無其事地轉過了身。

她看著那進來的兩個奴才,對汪韓氏不緊不慢地說,“婆婆,大過年的,就彆讓個姨娘給府中添晦氣了。”

“你不是讓我處置?”汪韓氏冷笑,“說來你還是有意見?”

“婆婆一回來,就在大年三十這天在家中打死人,這傳出來了,怕是……”張小碗抬頭冷冷地看著汪韓氏,“您還是差人把這雯姨娘送回娘家去吧,我想有她娘家人教,她自會知禮,您看如何?”

汪韓氏氣得拍了好幾下桌子,好一會好,才又從嘴裡擠出了一個“好”字。

雯姨娘本在哭鬨,但被聞管家的差人拿了布巾裹了她的嘴,這時當婆媳已經商量好怎麼處置她,她隻得哭著雙眼往她的兒子看去。

汪懷玨已得五歲,已懂一些事,見得他娘哭著看他,他終鼓起了勇氣,一氣小跑,上前對著跪著的張小碗就是揮了一小巴掌,“你打我娘,我打死你。”

小小的人那一巴掌不重,張小碗被打得不痛不癢,看得他被人拖了下去,再看那驚恐得眼睛都瞪出來的雯姨娘一眼,便也不再看她了。

有時,女人的命運都是自己作死的,連帶的,把兒子的命運也給拖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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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昭在正院後方的歇榻處聽得張小碗被庶子打了一巴掌,便急步繞道走了過來,恰好看到掙紮的雯姨娘被拖了出去。

她嗚嗚哀求,淚如雨下,汪永昭看都未曾看她一眼,便走到了那側門,一腳把門踢開,對著那坐在上方的汪韓氏拱手叫了一聲,“娘。”

隨即,他看了張小碗一眼,淡道,“起來。”

張小碗看他一眼,並未起身,隻朝汪韓氏看去。

汪韓氏這時對上兒子那直接向她射來的眼睛,心下一窒,差點都呼吸不過來,喘得氣後,她朝著張小碗失聲啞聲道,“你起來。”

張小碗這才起身,朝著她福了福,便轉頭朝汪永昭福了福身。

“坐著罷。”汪永昭看她一眼,走到了那奴仆拉著的汪懷玨麵前,看了他兩眼,見他兩腿抖個不停,他便泛起了輕笑,“我道你膽氣不足,哪料想,打你嫡母的膽子卻有得是。”

見他這般笑了起來,汪韓氏兩手一抖,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把汪懷玨抱到了懷裡,朝著汪永昭厲聲斥道,“他也是你的兒子,他也是汪家的男孫。”

“我沒道不是。”汪永昭聽罷又笑了笑,對汪韓氏淡淡地說,“娘你這是怎地了?以為我會對他怎地。”

“不,不是,”汪韓氏連忙搖頭否認,“是娘一時激動,想岔了,想岔了……”

“嗯,地上涼,起來罷。”汪永昭笑笑,扶了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