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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風雲突變,汪永昭把手邊的事交給親信副將,才急趕回了張小碗先居住的小山村裡。

張小碗低燒不止,喝不進藥,他便用了老法子,用嘴含了藥,強自喂到了她喉嚨裡,如此三翻下來,張小碗第他回來的第二晚終醒了過來。

汪永昭守得她醒來,便又氣又急,想伸手打她,卻隻揚高了手,又恨恨地收回。

“您怎回來了?”張小碗見到他,便伸出手拿了帕子,去拭他頰邊的汗。

汪永昭坐在那看著她,看得她半晌,見她隻顧著伸著虛弱的手給他拭汗,整理衣裳,便淒愴地哼笑了一聲。

罷,罷,罷,隨得了她去。

她的心隻一門心思地放在她那小兒心上,便由得了她去,這個當口,她活著就是好事。

他們的懷慕,還不到一歲。

聽得汪永昭呼吸正常,張小碗便抬了頭,抬頭後,瞧得汪永昭那瘦得像冷劍一樣銳利的臉,她便真真切切地苦笑了起來,小聲地問他,“您能呆得了幾日?”

“兩日後回。”汪永昭把她的手捉進了被子,給她拉了被子蓋住了她的肩膀。

“那就好,待明早我下了地,給您燉雞湯喝。”張小碗說著偏頭看著汪永昭,眼皮半垂不垂地掛在那。

汪永昭又哼笑了一聲,但他又伸出了手,攔了她的眼睛,“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當張小碗睡罷,他拿著溪水沐浴了一下,等不到頭發乾,便趴在了張小碗的邊閉上了眼。

門外,他的兩個隨身將士見他就寢,一人便抱了劍坐在了地上,半打起了盹,一人依舊全神守衛。

第二日張小碗好了一些,便真起了床,她把她先前捉來的七隻山雞全殺了,燉了三隻,炒了四隻,想讓汪永昭帶著他的兵好好吃了一頓。

懷慕這些日子被奶娘帶著,十幾日與張小碗沒見著多少麵,對張小碗生疏了一些,但對汪永昭卻絲毫也未曾生疏,他被汪永昭隻帶了一個早上,就抱著他爹的脖子不放了,連奶娘也不要。

汪永昭欲要用膳,張小碗想抱回他到手上,讓汪永昭換出手來用膳也不行,汪懷慕就是認定了他這個爹,坐在他爹的膝蓋頭拍著手板心樂嗬嗬地看著他爹用膳。

汪永昭連喝了幾碗湯,啃了兩根雞腿,見懷慕睜著他黑黝黝的眼睛歡喜地看著他,他心中頓時一暖,臉色也緩和了一些,轉頭對張小碗問,“那小子小時也這麼聰慧?”

張小碗聽得稍稍一愣,又夾了幾塊肉多骨頭少的雞塊放到他碗中才點了點頭,“懷善小時也一樣聰慧。”

“嗯,就這點還像樣。”汪永昭瞧得她一眼,便又埋頭吃了起來。

他吃得速度快,但樣子還算得體,與懷善小時恨不得把臉都埋在碗裡的樣子是截然不同的。

也與吃得飽飽坐在他爹腿上,興高采烈看著他們說話的懷慕也是不同的。

“那時未得多少吃的,便是在山中捉了兔子,抓了雞,做好了後也是村中最好的拌飯菜了,但這些在我們住的山上也不是老有,多的地方就得往深山裡去了,他又離不了我,我又不便帶他往那深山裡去,隻得時不時在山邊轉轉,看能不能天天都逮到一兩隻野物給他加菜……”說到這,張小碗朝用膳速度慢下來的汪永昭笑笑,“您還聽嗎?”

汪永昭把嘴裡的骨頭吐了出來,點了下頭。

張小碗便繼續淡淡地說,“他一歲時,夕食吃得早,光吃稀粥吃不飽,有天夜半時,他餓得醒了過來,我頭一次當娘,先是不知他為何哭鬨,隻得什麼法子都挨個試,才知這時他夜間吃不得稀飯,要吃乾飯才不會餓,我還想著他剛一歲的人,牙齒都沒長出來,嚼不動乾飯,便跟我們一樣先吃吃稀粥也是好的,哪想,在餓了他好幾天後才知他是給我餓得,所幸那時乾飯還是吃得起的,便也還是養活了他下來,後頭他三四歲大,一頓兩大碗飯,頓頓都要吃得極多,有次彆人問他為何,他說要吃得飽才能儘快長得大,才能好好護住我,不讓人欺負我,還能去那山中抓野兔子給我吃,不讓我離他而去,去那山中忙活了……”

說到此,張小碗轉過臉,眨了眨眼,把眼裡的水光眨掉才轉回頭,才對汪永昭歉意地說,“您彆怪我如此為他,那時,隻有他伴著我。”

她的孩兒,一歲多還不懂怎麼說話,聽得村裡的老人家哄他說吃飯就能快快長大,就已經會嗷嗷哭著鬨著叫著要吃多多的飯。

他見不得她辛苦,便要保護她了。

汪永昭聽罷,微垂了眼,看著她放在桌上的那雙手,沒有言語。

張小碗便低了頭,繼續給他夾菜。

她這時給汪永昭說那以前的事,是想讓汪永昭知曉,她為她的大兒子竭儘全力不是沒原因的,另外也想讓汪永昭知曉,他的大兒子不親他,也是有其原因。

她當年被逐到牛歸鄉,固然她瞞了有孩子的事不對,但當年汪家那想把她趕到鄉下,讓她等死的事實,她也不信汪永昭心裡沒有數。

事到如今,說當年也沒有太多意思,但張小碗不允許汪永昭因她的孩子不親他,他就要薄待他。

小老虎返京後,汪永昭該給她的孩子的助力,他都要給他,不能因為他不喜他,他就不給。

她知道汪永昭骨子裡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太明白不過,知曉汪永昭很是排斥她的大兒子不過,她也知汪永昭也不會對懷善有什麼不利,但,她還是希望他,能做的都能做到,無需她的孩子去走更多沒必要的路。

當夜張小碗睡到半夜,汪永昭壓上了她的身,弄醒了她,問她:“你知你是汪家婦?”

“我知。”張小碗在迷朦中答道。

“你知就好。”汪永昭便解開了她的肚兜,脫了她的褻褲,輕磨著進了她的身體。

許是念及張小碗的身體,這一晚他的動作很輕,饒是如此,張小碗最後還是出了一身熱汗。

快要晨間時,汪永昭去灶房燒了水過來,倒進了浴桶裡,汪懷昭把張小碗抱在身前,兩人在熱水裡相偎了許久。

待到那夏日的晨光快要從天的那邊爬起,汪永昭在張小碗耳邊輕輕地說了句,“你可願意把我放在你的心上?”

沒有人回答他,他懷中的婦人已疲憊入睡,他便自問自說,“如此,我便也把你放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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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後,汪永昭離去,張小碗再見到他時,便是一月後,他來接她回尚書府。

這時,汪永昭已是大風朝的兵部尚書。

這年,即位不到兩年的劉瓏退位,有著赫赫戰功,攻下夏朝,帶回無數金銀珠寶的靖王劉靖被群臣擁護即位。

張小碗不知內情如何,也不知這個朝代的史書會如何評價這些事,她隻想知道她的兒子何時回來。

但汪永昭不說,她也按捺住不問。

她知他會在該回來的時候回到她的身邊。

汪永昭答應她,兩年之內必讓他回,他做到了,而她要做的就是給予他做到這事的回報,還有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