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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汪懷昭,汪懷善都上了朝,但待到午後,先回來的是汪懷善。

張小碗二話沒說,把懷慕交給了奶娘,讓她把他抱到了外院,在正院裡,她把汪懷善關到他的房內,先且用鞭抽到他衣裳內滲了血,才哭著問他,“你是不是要把你娘逼死,你才覺得一切都對頭了?”

汪懷善想嘻皮笑臉,但還是沒有對他娘言不由衷,他隻是趴在地上傷心地哭了,哭得就像他的心已經完全碎了。

張小碗沒有忍住,還是上前抱住了他,哭著又問他,“你懂不懂,這不是你的天下,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戰場。”

汪懷善傷心地抬起流著淚的頭,問他娘,“為什麼,我這麼努力,卻還是得不了我要的東西,我隻想好好打我的仗,想跟你好好在一起。”

他隻是想跟誰都說清楚,他的娘是他在世間最好的一切,為什麼就沒有人懂得?

他那個父親大人,他的祖父大人,就算是跟他推心置腹的靖王,也全都不了解,他娘是多好的一個娘。

他們不像他一樣,愛戴她,尊敬她,為她的苦所苦,為她的傷所傷。

“懷善……”張小碗抱著他哭得心撕力竭,隻能告訴他,“因為這世上,彆人都跟你不一樣,誰人跟誰都不一樣,你愛我,你不能讓彆人一樣跟你一般愛我啊,就好似,我願意對你好,我不願意對任何一個人都好一般啊……”

這世上千千萬萬的道理,她教了這麼多年,才最終隻能告訴他,這是一個倍受桎梏的世間,沒有什麼是逃得脫這個世間的製衡。

他也好,皇帝也罷,誰真又逃脫了這個世間定下的的倫理?

如果他愚蠢,張小碗也就任由他曲高和寡去了,可她的孩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希望她逃離苦海,可這苦海,這世間的誰人又真能逃得脫過?

她不願意他帶著她逃離,然後最終,他們死於非命,一無所有。

她確實過於懦弱,但她隻希翼,她能保住他的命,讓他看到更多的可能。

他是她舍命保下的孩子,她隻但願他往後的人生裡,有更多幸福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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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汪永昭回來,晚膳期間他一言不發,汪懷善說了好幾句近乎挑畔的話,他都未語。

張小碗給他沐浴完,給他擦乾身體,還來不及擦乾頭發,他就已然疲憊入睡了。

這夜半間,張小碗醒來,就著黑暗聽了他輕淺的呼吸半會,最終還是把口裡的歎息咽了下去。

隔了幾天,汪懷善來跟張小碗不甘不願地說,“他幫我想法子,把對我當善王不岔的那幾家子抄家了。”

“幾家子?”

“嗯,幾家子,上千的人口。”

“懷善……”

“娘……”

“你知我為何讓你忍了?”

“知了。”

汪懷善說道此處,把頭低了下來。

張小碗愛憐地把他的頭抱到肩前,輕聲地跟他說,“你才多少歲?他多少歲了?你幾歲上的戰場?你幾歲上的戰場?”

“他快四旬,我不到二旬,他七歲上的戰場,我十三歲上的戰場。”汪懷善把他的頭埋在他母親的懷中,悶悶地說。

“他在護你,這就是我呆在尚書府的理由。”張小碗靜靜地和他說道,“你要是忍不得,你今天就可帶著去遠走高飛,生死不論,娘願意跟你走;你要是忍得,我就和你好好地活到老,待我老得什麼地方都去不了,你還可帶著我回到我來到這個世間的地方,慢慢地送我走,這兩條路,你要幫娘選哪條?”

汪懷善當下什麼也未說,隻把頭埋在了她的肩間,好一會才歎息著說,“選後一條吧,娘,我知曉了。”

張小碗悲涼地笑了,“你啊,就算到了頭,也是我心中最不可能了卻的牽掛。”

他不懂的,他不願意懂的,她都得替他懂。

她沒什麼辦法,誰叫當日,他成了她的孩子,也誰叫他成了她心中永不會忘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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