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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得了兩份葡萄,還都是冰鎮著的,汪永昭便一份給了懷慕,一份給了張小碗。

張小碗從他嘴裡問清是怎麼得來的後,歎著氣,把她的那份送到了汪家給了汪家那老夫婦,另外這兩尚書家,她又各自備了一份禮送了過去。

戶部的送書,刑部的送劍,都是她從汪永昭的庫房裡挑出來的。

下人去送之前她拿來給汪永昭過了目,汪永昭看過之後滿臉不以為然,嘴裡還說,“就一點子紫蒲陶,還這麼貴重的禮,你也不怕他們晚上睡不著覺。”

說歸這樣說,卻叫來江小山,讓他親手把禮送過去,還對他說,“見著人了,就說是夫人讓送過來的,多謝他們送的那點子蒲陶。”

蒲陶本是大鳳朝就有,隻是紫蒲陶隻有那大夏才有,大鳳有的隻是小粒的青蒲陶,想來她也是不喜。

這次隻有六部的尚書才得了賞,恰巧那戶部的顧可全有事求他,他放他一馬,便得了這一份,丁點芝麻大的事,她愣是要送回禮過去,真是謹慎小心得過了頭。

饒是如此,念著她是為這尚書府著想,他也就隨得了她了。

想罷,汪永昭側頭看那給孩子喂蒲陶的婦人一眼,眉毛微微一攏,“這麼涼,吃多了有甚好的?”

那婦人聽得一笑,竟不怕他,把放果肉的碟子放他跟前稍稍一推,“那您幫著懷慕吃一點罷。”

汪永昭聽得皺了皺眉,見那果肉晶瑩剔透,便吃了一口,吃罷見那婦人微笑著看他,他把碟子推了過去,“你也吃得兩口,彆儘給他一人吃。”

說著,便把懷慕抱到懷裡,讓他坐到他手臂上,“爹爹帶你玩去。”

懷慕聽得他要陪他玩兒,便也不著迷於吃酸酸甜甜的葡萄了,“去院子裡玩,爹爹,還要去看馬兒……”

“院子裡熱,去馬廄看馬。”

“好,看馬兒……”

父子倆說著話走了,張小碗一個人坐在那,對著還剩下的大半份葡萄,失笑地搖了搖頭。

*******

八月中,汪永昭出了趟門,連懷慕生辰那天也未趕回。

懷慕天天一早醒來就問他爹爹哪去了,生辰那天,他穿了藍布的新衣裳,從早盼到晚,也沒盼回汪永昭,晚間他失望地掉了淚,入睡前卻對張小碗說,“不怪爹爹,爹爹說辦完事就回來和懷慕玩。”

張小碗對他笑,嘴裡輕言安慰著他,心裡卻是憂心得很。

懷慕生辰都不回的話,想來,是脫不開身。

現在朝廷看著是上下齊心,實則內裡卻是動蕩不堪,國家沒有糧,百姓家裡也沒有吃的,當一個王朝連肚子都填不飽時,底子下哪會真正安寧?

汪永昭現在是有兵權的人,他要是手裡有棘手的事,連他兒子生辰都趕不回來,那就說明事情很大了。

張小碗心裡猜測著無數可能,待到月底,汪永昭帶著他的家將與隨從回了府,隨之回來的,還有頭發裡都結了血塊,全身被繃得嚴嚴實實,嘴裡還塞著布條的汪懷善。

見到她時,汪懷善全身都是懵的,張小碗也是傻了。

汪永昭叫人叫的張小碗來的前院,見到她傻傻地向他看過來,眼裡隻有乞問,沒有責怪,他刻意緩和了臉上的線條,對她說,“阿杉為救他死了,隨行死的還有十五人,我晚間給你名冊,你把撫恤銀兩這幾日發下去。”

“怎……怎會有這麼多?”張小碗結巴了。

“為救他一人,死了我養了十餘年的暗將十五名。”說到這,汪永昭冷酷地笑了,“他以為這是戰場,見得人就提劍宰頭,哪想,他宰得彆人一個,彆人就宰得了他五六七個,蠢貨。”

說到此,他走到了此時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的人麵前,狠狠地踢了他一腳,臉到嚴厲至極,“做事再不用腦子,就算你有十個她這樣的娘,也不會再救得你一命。”

“他到底做了何事?”張小碗努力冷靜,卻還是覺得出氣都困難,她踉蹌了幾步走到了汪永昭的身邊,扶住了他的手臂,刹那之間她被伸出來的手扶住了她的腰,她這才堪堪穩往了身體。

手上一重,汪永昭反手就扶住了她,冷肅地說,“他殺了荊州縣府三名官員,那是老懷王的地盤,他不打招呼就殺人,就算是皇帝陛下都要敬稱一聲皇太叔的老王爺,這不懂事的畜生竟在他的地方上殺他的人,你說人能放過他嗎?”

“他為何要殺那縣太爺?”張小碗撐著他的手臂問。

汪永昭聽得臉色刹那一冷,眼神也冰冷地看著她。

“夫君。”張小碗哀求地看著他。

汪永昭暴怒地瞪了她一眼,卻還是轉了頭,看向了江小山。

江小山上前鞠躬,用著疲憊沙啞的喉嚨回答道,“這倒不是善王爺的不是,是皇上下了令,讓他誅殺荊州縣太爺為首的幾名貪贓壞法的官員。”

“這既然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張小碗重重地喘著氣,急促地說,“與我兒何乾?”

“這時你倒是跟你的蠢兒子一樣蠢了,”聽得此,汪永昭氣急敗壞地朝得張小碗吼道,“就算是皇帝親自去了,沒經懷王,他也殺不得老懷王的人,他一個異姓王,倒是有那濤天的本事,不經懷王的應允就殺得他的人了?早告訴過他,就是皇帝的旨意他也要三思而後行,可你看看他現在是怎麼乾的?”

這時懷善已經吐出了口裡的布巾,他臥在地上虛弱地看著張小碗說,“娘,這是我的錯,不,我沒做錯,那幾個人,他們把好幾百的餓民推到坑裡埋了,那是活生生的人,他們為得那幾個銀子,他們把人全都生埋了。”

說罷,他身體劇烈一縮,就此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