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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世事多變,不管這廂汪永昭想得有多好,替他宅內的婦人操了多少的心,但涉及張小碗的風波還是來了。

這時坊間把當年張小碗在葉片子村的事傳了開來,說她當年曾被那袒胸露腹的乞丐出言調笑過,說她是當年被汪家趕出來的罪婦,不得公婆歡喜,也不得夫君恩愛。

而那乞丐,在那天就在京城到處跟人說,他摸過現今兵部尚書夫人的手,言談間神色□,舉止放蕩,聽得那看者之人甚是厭惡,又滿是驚奇。

過不得多時,汪永昭就派人把他捉拿了去,但張小碗曾被乞丐調笑過的名聲卻在京城裡傳開了。

這實則不是張小碗的錯,眾人大概也皆知這乞丐也是討人嫌得緊,但也還是覺得這汪大夫人也是個不甚乾淨的婦人,覺得這樣出身不好,品性不佳的婦人不配當異姓王善王的母親。

為此,汪永昭怒得讓人放狗把那捉來的乞丐活吃了,也派人回了府裡,叫下人都把嘴都牢牢看住了。

哪想,還不得兩日,這天尚還在早上,他正在兵部之時,就聽得家中下人來報,說夫人穿好了誥命夫人的衣裳,去宮中見皇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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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尚書府,除了萍婆子,張小碗沒想用過哪個仆人,她弄不清楚這些人的身家背景,心思幾何,而對於她弄不明白,自然也就全不去信,她信的,都是她多少能了解一點的人。

所以,給她院子裡送廚房的菜的人都是胡家村的菜農,這天那過來送菜的婆子慌得連擔子也沒挑過來,便給她報了坊間傳言的信。

張小碗送走她,在當堂坐得半會,就毅然去換了衣裳,拿了靖鳳皇後給她的那枚私玉去宮中見人。

一到宮牆中的偏門,她通報出聲,那守門之人驚詫得眼睛都瞪圓了,猶豫得半晌,卻是抬了步,幫她通報去了。

不得多時,竟真有太監領了她前去,張小碗心裡多少算是有點底了。

待一見到了皇帝,給他行完禮,磕完禮,她就把私玉給上貢了上去。

她低著頭,那上方的人說道,“汪張氏,你可知你未被傳召就私闖宮門,那是大罪。”

“臣妾知……”張小碗聽得默默掉淚,“可臣妾不來,善王就快要沒得母親了,我家夫君就沒得夫人了,皇上您不知……”

她正要把準備好了的話哭訴出來,哪想,那上頭的男人竟打斷了她的話,像是疲憊地道了聲,“罷了,朕知你為何來的……”

“皇上。”張小碗那先前還有七八分主意的心頓時便不安了起來。

“你給朕說說,這皇後的私玉,皇後是如何給你的?”

張小碗聽了,猶豫了一下,終是苦笑了一聲,便把實情說道了出來。

“當年,您還在雲滄征戰之際……”張小碗吞了吞口水,緩和了一下乾澀的喉道,但她這時說出來的話還是啞的,“皇後還是您的王妃時,她有次發了高熱,夜間派人拿了私玉讓我去請一位白須大夫,臣妾給她找著了人,也領著去了,當時那大夫不肯開藥,被王妃拿劍指著他,這才逼得他開了方子,當夜王妃立時燒退,那大夫說要寫信與您,便被王妃殺了。”

說到此,張小碗手撐著地麵好一會,聲音才繼而劃破了這靜寂無聲的殿堂,“當日清早,我看著王妃在著衣,便上前還她還尚在我手中的玉,可她道,就讓妾身幫她拿著……”

“那時,王妃說讓我暫且先幫她拿著,好讓妾身到時能提醒她,她這一生到底殺了多少無辜之人。”說到後頭,張小碗也聲音也灰暗了,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感情,“那日,王妃進了宮,後來,臣妾聽聞那時的皇後說王妃臉上白粉撲得過多,害得她犯了咳嗽,便罰王妃跪了一天的冰磚……”

她說罷此言,那廷上的人這時咳嗽了一聲,不得眨眼,就聽得大太監朝著門口喊,“快叫禦醫,快,快快!”

張小碗沒有抬頭,當好幾個人衝過來時,她跪到了一邊,從他們的言語中,聽得這皇帝是吐血了。

聽得他吐血,張小碗的心是冷的,但眼角無端地掉了淚。

當年的靖王妃,為了靖王,明知活不過五年,也非得吃了那藥爬去皇宮給那時的皇後羞辱,難道圖的就是時至今日,她最愛的男人為得她吐血一翻麼?

她在地底下,是好過,還是不好過?

而她當年幫了靖王妃一把,沒料想,她也是得了報應一般被陷在了局中,她終要走一步險棋,她才能確信她會扳回一把。

可她拿著這私玉來了,話沒說出口,卻聽得皇帝吐血的這一翻,她卻又覺得她太累了……

張小碗縮在一張椅子旁低著頭跪著,聽得來往匆忙焦慮的腳步聲,她突然覺得無所謂了起來。

也許,她現下死了,現在還戀著她的汪永昭無論如何也會幫她看住懷善,而懷慕自然也會得到他的愛護,待些許年,時間久了,他心口又有了美人,她的懷善也會在嘗遍痛苦之後,靠著一身被鐵築起來的傲骨總會再次站起來,他會有他的妻子,他會有像他一樣聰慧至極的孩子,到時,世事就又是另一翻模樣了。

有沒有她,其實沒那麼重要的,因為待到這頭的傷心過去了,人該是如何就會是如何。

就像現下的皇帝,就算為了舊事吐血又如何?待回過頭,他依舊在當他的皇帝,往日靖王妃對他的深情,也阻攔不了他去抱新的美人。

誰都是那般重要,但說透了,誰也不是那般重要罷?人再痛苦,也總是會好好地活下去的罷?

張小碗自嘲地笑了笑,那一刻,她萬念俱空,奄奄一息地垂著頭靠著椅腳。

但卻在這時,一個輕輕的腳步靠近了她,待那人一蹲下,那龐大的熟悉氣息籠罩她時,她猛地抬起頭,訝異地看著眼前那早間她還用手撫過他硬朗輪廓的男人,說出口的話竟有些結巴,“您……您怎地來了?”

“嗯,我來了。”汪永昭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把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到了她的身上。

身上的披風還有著他身上過熱的溫度,張小碗便輕笑了起來,輕輕地道,“您也是個傻的,這都快六月的天了,這披風隻是早間讓您披在身上,免得身上沾露水的,怎地這般時辰還穿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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