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彆操心了,去歇著罷,二公子有得甄先生看管著,他又聽話得緊,不會有什麼事。”
張小碗想想搖搖頭,便不再言語了,待回到了房裡,又與得萍婆子說了幾句彆的話,待喝過那溫補的藥汁,漱了口便歇下了。
夜間子時,江小山匆匆回了府,待得知夫睡得甚好,便把手中的包袱交給了萍婆子,對她說道,“這是老爺托得帶回來的果子,還新鮮得緊,明日洗了,大份的給夫留著,小份的給二公子送去,老爺說了,要是到時夫問起,就說已給二公子送去了那大份的了。”
“知曉了。”萍婆子捧了包袱回到了臥間外屋,又去內屋瞧了瞧,見夫睡得沉,這才又回了外頭,把那隔門悄無聲息地關上,稍挑高了油燈,打了個哈欠,便打開包袱,分起了那果子。
免得明日夫見著了,又得把那最好的不是給二公子與先生送得去,便又是得留下一些給老爺。
說起來,夫真心顧及著這些,何嘗也不是得了情麵?
萍婆子以前伺候過兩位大家夫,看著她們與恩愛,又到被棄之如敝履,從高處到低處,再從低處到那高處,後頭都是被磨碎了心,再也不複以前了。
她看著她們一個受不得那苦病死了,一個受不得那折磨瘋了自儘。
而現今伺候的這位,與得那位老爺未曾情情愛愛過,兩言談間,她也隻有那笑語吟吟的噓寒問暖,他出得門去了,更曾未問過他一聲去了何處,隻等得他回來,她便替他洗去滿麵的塵霜,安撫著他的疲勞,其餘一概不去好奇,卻讓得這老爺從此隻歇了她這一處,還京中的府中時,便那千嬌百媚的姨娘的眼淚也未曾留住過他的腳步,一回來,那腳步便往她這裡走。
這才是真真會做,那些說來好聽的話說得一百一千次,也及不上她守門口目送他遠去,也及不上他萬裡迢迢的悄聲給她捎來幾個新鮮水果,還要費心著把最大最好的送進她的口。
做啊,貼心貼到了骨子裡,讓舍棄不了,這才是最最高明的罷。
萍婆子分果子分到一半,想起了她以往主子們過往的事,她愣愣地看著油燈了半會,直到油燈的火苗一跳,她才回過了神,啞然一笑,便又撐起了精神分那剩下的。
那過去啊,真真是過去了,如今她跟的這位主子,是個說一不二的物,那些承諾過她的,也必定會如她的願罷?
***
五千大軍當夜駐紮鐵沙鎮,歇得那半晚,初陽剛天那邊剛現了點形,食物的香氣便跟著清晨的微風飄蕩而來。
那晨間爬起撒屎的小兵聞得那味,空中幾個方向都嗅了嗅,當下,那還半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尿撒到一半都忘了,腰帶也未曾係,他提著褲腰帶往前方跑了幾步,看得那不遠處有三十幾輛的牛車駛過來,便扯著公雞噪子大叫道,“哥哥們,哥哥們,快起來喂,快起來得了,吃的來了,那吃的來了……”
這帳蓬裡不少聽到的還睡夢中,初初聽到這聲被驚醒,卻還未清醒,有嘴裡這時咒罵著,“死小子,惹哥哥的清夢,看不揍死這混蛋小子……”
但又聽得好幾聲吃的來了,猛然清醒,當下就一躍而起,捧著餓得慌的肚子,用腳踢得旁邊那些睡得像死豬的弟兄道,“哎喲,牛犢子,趕緊起了,吃的來了。”
因著趕路,這些個已經沒有吃過熱食了,一道聲音起,便十驚百,百驚千,沒得一會,整個大營便鬨騰了起來,就是那營處,與得副將坐營內的汪永昭也聽得了這大得離奇的動靜。
副將徐濤傑頗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看向將軍,汪永昭放下手中的情報,對得他揮手道,“也去吃上一些,吃飽了再進來。”
副將聽得立馬抱拳,“末將遵令。”
說著就帶了帳中另兩個小將出了帳門,領兵用膳去了。
江小山拿眼瞄了瞄汪永昭,剛瞄兩眼,就見得他家大嘴角輕輕扯了一下,他便樂嗬嗬地往得門邊跑去了。
過得半時辰,他捧了吃食過來,汪永昭一看,有五個小碗小碟,一碗粥,一碟醃菜,一碟兩個饃饃,一碗飄著薑絲的湯,竟還有一碟乾辣椒炒的肉。
“都如此?”
“都如此。”江小山忍了又忍,還是咧開了嘴角笑,“就是肉隻管每有得五片,粥管飽,饃饃每得三個,湯也管飽,這醃蘿卜隻得兩百一盆,不過有那一大盆,每還是能吃上那麼一小碟的,老爺,這蘿卜甚是好吃,您嘗嘗罷。”
汪永昭抬手舉筷嘗得了一小塊,嚼咽了下去,便又端起了粥碗,慢慢用起膳來。
“這個夫曾做過給您吃過罷?”江小山站旁邊伺候著,笑嘻嘻地問道。
“嗯。”汪永昭用鼻子應了一聲。
“將軍,您不知,那熱氣騰騰的肉盆一端來,那幫狼崽子個個眼都綠了……”江小山手空中激動地揮舞著,他還是沒沉住氣,原形畢露,激動地道,“還好徐將軍帶著青虎藍虎二十四將那站著,要不然他們準得翻天!哎喲喂,老爺,您剛沒瞅著,當知曉這是夫的意思,讓他們敞開了肚子吃個飽,都不知他們對夫有多感恩戴德。”
他比劃了好幾下,沒瞧得汪永昭有什麼反應,便蔫了氣,靠近他道,“老爺,夫替您長了臉,您不高興啊?”
汪永昭看他一眼,用筷子指了指門,示意他滾出去,彆他耳邊聒噪。
江小山又得了這指令,頓時垂頭喪氣地,猶如喪家之犬般貓著腰同手同腳地走了出去。
出得門邊十丈遠,待他家大聽不得聲音的地了,他才憤憤然地道,“就是這樣,成天就是這樣沒個笑臉,夫才被氣得飯都著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