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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陽府。

木如珠端坐內屋,聽著屋外節度使府的萍婆子慢騰騰地道,“什麼,什麼時辰做的何事,都一一跟們婆子說清了,說不清的,就說清了再走。”

木如珠聽到這,低頭悄無聲息地與和姥姥用著家鄉話道,“需把們帶來的交給她麼?”

和姥姥搖頭,“她未提。”

“那……”

“不提,那就不用,她是那位夫派來教養的婆子,看她會是心中無成算的?”

木如珠搖搖頭,坐那靜得半會,輕歎了口氣,道,“不知這婆子是什麼樣的,婆婆,就算她隻是個下,都看不清,那位夫呢?她會是什麼樣的?”

“日後見了就知曉了。”

這時半夜,德陽府伺候的重換了一批,清晨都府的管家剛走,木如珠就起了身,聽到外頭那萍婆子笑語道,“木小姐起身了?那可好,府裡換了幾個新丫環,呆會就領來拜見小姐。”

木如珠忙走到門口,親手開了門,笑著道,“那就勞煩您了。”

“您客氣了。”萍婆依禮施了禮,又彎腰退了下去,讓木如珠來不及多與她說道幾句。

***

這日一早,一夜隻歇了一個時辰的張小碗汪永昭習武進門後就起了身,伺候他換好衣,轉頭就要叫七婆去把懷慕和懷仁帶過來。

“歇著罷,懷慕他們著了八婆去看顧。”汪永昭攔了她。

“不成,”張小碗搖頭,打了個哈欠,平靜地道,“又不是累得氣都喘不出,看一眼孩子,與他們用膳的力氣還是有的。”

汪永昭皺眉,張小碗拉了他的手,朝他笑笑,還是轉過頭,叫七婆把孩子帶過來。

這時汪懷善已換好衣過來了,張小碗見到他就指著凳子說,“坐下,有話問。”

“哦。”汪懷善看看還屋內的汪永昭,見門這時已被剛剛離開的七婆關上,他摸了摸鼻子,“可是孩兒做錯了何事,您要訓?”

張小碗瞪了他一眼,走過去就狠狠地揪了他的耳朵,“叫不聽話,這是父親的地方,無法無天給誰看?”

汪懷善一聽她這口氣,心道不好,抬眼朝汪永昭看去,見他也冷冰冰地看著他,他嘴裡忙叫道,“怎麼無法無天了?”

見他還不坦白,張小碗氣得眼睛都瞪圓了,伸手抽了他的手臂兩下,“還嘴硬,這剛查出是誰,就讓把殺了,殺,殺,就知道殺,這婚還成不成了?佛祖上,這當口是殺得了的麼?”

汪懷善一聽,眼都傻了,問,“咋知道得這麼快?”

他這是剛換衣時才聽回了令呢。

是他成婚,可有動他新娘子的手腳,他總不能讓他娘幫他動手殺吧?

他聽著萍婆婆那口氣,他娘親可是動了大氣了。

汪懷善可不想他娘這當口為他手上沾血腥。

他大了,不能再老讓她站他的麵前了。

聽著大兒這口氣,張小碗氣得站都站不穩,被汪永昭扶著坐下後,她順了好一會的氣,瞪著滿臉無辜看著她的兒子,她不禁氣得更狠,拿著桌上的杯子就要砸他,可一看他滿是依戀看著她的小眼神,這手卻是下不去了,隻好指著門道,“快給滾出去,快要被氣死了!”

汪懷善忙站起,站起往前大走了幾步,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離開,又忙回到他娘的腳步,翻身下地就是幾個打滾,滾到了門邊,回頭偷瞄一眼,見父母都呆了,這才打開門,有些許得意地搖著他的一頭長發走了。

張小碗坐那目瞪口呆好一會,才僵硬地轉過頭與汪永昭道,“老爺,是真的快要被他氣死了,到底是生出了個怎樣的兒子?”

汪永昭也被那蠢貨那完全不顧身份的舉動給小驚了一下,聽到她的話,他冷冷地翹起嘴角,語氣中儘是嘲諷,“總算是知曉這逆子到底有多荒唐了。”

***

這下砒霜的,報到張小碗這裡,心中剛有了點眉目,正要等著辦時,她大兒就乾脆把那個跟太師家奴有染的丫環殺了。

張小碗惱他不忌諱,沾了殺名,但卻也知,他這殺雞儆猴之舉,也能讓明了他對他的新娘子的態度。

到她手裡,為了警告太師,她舉動不會更輕就是。

惱過之後,她也無奈。

當天上午,她請了幾位官夫過來喝茶,眾笑語吟吟之間,她先跟夫君是京官的四品官夫悄悄地道,“可是聽說了,家那德陽府的事?”

那官夫見她提起,看了她一眼,未語。

這事是早間傳到她的耳朵裡的,沒想成,這當日這汪夫就提起來了。

“昨個兒查了查,查出來是府中的一個丫環乾的……”張小碗說完歎了口氣,拿手帕拭了拭眼角滲出的淚意,不再言語。

那官夫見狀忙安慰道,“這大喜的日子,您可彆哭了,許是那丫環嫉恨新娘子,才乾出了這等掉腦袋的事。”

張小碗拍拍她的手,勉強地笑笑,又轉過頭,朝身邊坐著的另一位官夫輕聲地道,“聽說是南州餘光縣的?”

那官夫忙笑著稱是。

“那丫環也是……”張小碗垂眼歎氣道。

“那丫環也是?”官夫笑容一僵。

“就是下毒的那個,”張小碗放下帕子,見屋中的都止了談話看著她,她才與這位半呆住了的官夫悠悠地道,“還聽說,太師夫帶過來的丫環中,有好幾位都是餘光縣的,其中一位還跟那下毒的那位以前還是鄰裡呢。”

說到這,她好奇地看著這位餘光縣出來的官夫,“您也是餘光縣,可曾見過她們?”

官夫淡淡地笑笑,“不是,妾身隻是祖籍餘光縣,並不曾那生長過。”

“那就是記錯了,看這記性。”張小碗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轉過頭,就對著眾位夫笑著道,“各位請喝茶,記得用些點心,可莫要客氣。”

這幾位官夫這下是知曉她叫她們來的用意了,當下心裡都有了數,其中與太師夫走得近的那兩位屁股更是如坐針氈,有點坐不住了。

當日下午,太師夫帶著下來訪,張小碗沒見,隻讓回道,說是她因著未來兒媳婦被下了砒霜,嚇得驚了魂,午時過後竟病倒了,正臥床休養,就不出門見客了,望貴客諒解。

太師夫這次找著了地方,卻是找不著說話了,張小碗這一拒,更是讓外麵傳言紛紛,就是那市井中的,也明了這早早來了邊漠賀喜的太師,可不是真是為著恭賀來的。

傳言越傳越離譜,不過半日,太師就被有心之傳出來了各種謠言。

當晚茶肆酒館,那些因慕名而來恭賀善王的小武官拍桌踩凳,都道這太師太不是個了,汪節度使駐守邊陲,為邊疆各營操兵,沒有那功勞,也有那苦勞,更彆論善王大義凜然,殺過夏軍逆賊後就馬不停蹄去南疆收複失地,這汪家父子都是與國有功之臣,這太師卻這當口要殺了這未來的善王妃,這心思也太毒太狠了。

至於是為什麼要殺了善王妃,也有話傳出來了,原來是太師想把女兒嫁給善王,他先前還皇上跟前提過一次,無奈善王那些已跟南疆的土司小姐有了口頭之定,這才沒成事。

謠言越傳越盛,坊間有已道有關於汪節度使夫那些不當的話,都是從太師夫的嘴間傳出來的。

改日,太師都不得不登門上府與汪永昭澄清,汪永昭滿臉憂慮,一口一句“定是不信的,太師請放心”。

太師走後,汪永昭的心腹從暗門出來,道,“您看,還要不要多說點實話出去?”

汪永昭掃了一眼那婦教過怎麼說話的心腹,“實話?”

他嘴裡念道了這兩字,搖頭失笑。

“大?”心腹再請示。

“夫怎麼說的,就怎麼辦。”

“那屬下知了。”

來拱拱手,又朝暗門走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