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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懷仁被親爹抓回,又被親娘哭著訓了一頓後,蔫頭蔫腦回了府,對公主也是好了一些,公主也算是不再成天擔擾自己會被休回京都了。

而張小碗對這個連公主都敢休的小兒,那真是一想起就腦門疼,恨不得當年根本沒把他生下來,不至於現下晚年都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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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懷善在六省的根基已穩,張小碗聽京中來看她的婉和公主跟她說,六省百姓的日子確也是比以前好過多了。

婉和現下也與汪懷善握手言合,張小碗在汪懷善的信中看他說過,婉和與他提過一些關於海上的一些事,還挺準的,不像當年那般糊塗。

婉和這次來,是來與司馬將軍一道上南海的溫西省上任總兵的。

“本是在京中等,隻是將軍上任的路不過京都,我便過來與他一道。”婉和淡淡地說道。

張小碗點頭笑道,“夫妻一起走,彼此照應著,這多好。”

婉和公主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看著張小碗與小女指點頭桌上的幾盒釵子。

“本是還想備些衣裳的,但您走得急,來不及備了,就選了幾匹布,您彆嫌棄,帶上罷。”張小碗懷攬著司馬樂,抬頭與公主說道。

“好。”婉和沒有推托。

汪夫人給她的,她還到她那大兒身上去就是。

婉和走時,上馬車前,當著眾丫環婆子的麵,她給張小碗福了一禮。

張小碗忙連退幾步,回了大禮才抬身。

婉和看著她笑,“這是我作為侄女給您行的禮,看在我母後的份上,您就受著罷。”

聞言,張小碗有些眼酸,點頭道,“受著了,您好生走著,以後定要好好的,這日子太長,能對自己好些便好些,過去的事彆再想著了,您要是過得好,皇後泉下有知,也是心慰的。”

“婉和知曉,就此告彆了。”婉和帶著女兒,與張小碗淺淺一福,就此上了馬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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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入秋,京都來信,說劉三郎死了,望張家姐弟過去奔喪。

張小碗沒有去。

劉家長子劉言德便千裡迢迢來請她,張小碗也還是沒有去。

劉言德求了張小弟,也還是沒有求來張小碗的心軟。

劉家現下不行了,汪家不扶一把,便起不來了。

但張小碗卻是不想幫這一把,她一直都不去想那過往,這並不代表過往就並不存在,那一路來的艱辛,起源是什麼,她哪能真的忘記。

以德報怨的事,她從未做過,也並不打算做。

風行了一時的劉家就此沒落。

很快,孫兒們就長大了,這二十來年間,汪懷善帶隊出海過兩趟,一趟去了五年,一趟去了七年,張小碗等著他回家,等得都不想死了。

她怕他回來,一聽她沒了,不知會有多傷心。

為了讓他能安心地見她最後一眼,她就得好好過著。

說來,二兒娶的媳婦是個極能乾的,就是小兒娶的先前不滿的公主,後來卻也是個讓人放心的,雖被小兒嚇得膽小,唯唯諾諾了些,卻也是懂得心疼敬愛夫君的,隻有大兒的姻緣是張小碗心中想起來就無奈的疼,有時她也後悔是自己對懷善的過於放任,才以至於害了他的夫妻緣。

汪懷善五十歲那一年,他回了節鎮,陪父母兄弟住了一年。

其間,他與其父打過一架,與他抱頭痛哭過一頓,還曾與父親一起歇息過一晚。

在父母兄弟相送他到鎮門大門口時,他跪下朝父母磕拜,抬頭對汪永昭道,“來生我再給你當兒子,但我一出生,您就得抱我一回,如此,餘生您再怎麼對我,我都不恨您你。”

汪永昭點了下頭,抿著嘴,站在那看著大兒離去。

孫兒們漸漸長大,獨擋一麵,昔日的千重山成了千重大城,從白羊鎮到千重山,汪府管轄之地有近萬裡。

這一天,張小碗給汪永昭梳頭發時,汪永昭突然對她說,“叫懷善回來。”

“叫懷善回來?”張小碗慢慢地扶著他的肩膀,坐到了他的身邊,輕輕地問。

“嗯。”汪永昭朝她點頭,伸手摸著她的滿頭銀發,叫了她一聲,“小碗。”

“哎。”張小碗笑著應聲,眼淚從她的眼睛裡流了出來,“我知曉了,叫他回來。”

這年四月,年近古稀的汪懷善帶了大兒汪嶽回來。

這夜,汪永昭輕扯著張小碗的衣袖,伸出手,慢慢地與她五指交纏,在她耳邊說,“小碗,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天地間最強悍,最出色的男人?”

張小碗聞言便在輕眠中睜開了眼,回過頭柔聲道,“是,夫君,你是的。”

汪永昭便翹起嘴角笑,他緊緊地抓著張小碗的手,努力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妻子,“你彆哭,彆哭,來生我再來找你,我不會對你們不好了,這生你忍疼我,來生,便換我來忍你疼你。”

張小碗點頭笑道,“好。”

汪永昭的手慢慢地沒了力氣,張小碗便用力地抓住了他,把他抱在了懷中。

他沒了呼吸,張小碗覺得她的心,在這一刻便也完全靜了下來。

汪永昭去逝後一月後,張小碗在那天叫了三兒過來,她拉著他們的手合上,笑著與他們道,“我這輩子,所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生了你們,以後你們要好好照扶彼此,照扶兒孫,就像當年你父親與我照扶你們那般。”

汪懷善帶著兩個弟弟守了母親一晚。

母親在寅時斷的氣,汪懷善懷抱著其母年老的身體,對弟弟們平靜地說,“我也老了。”

汪懷仁汪懷慕跪下,兩老者無聲流淚不止。

“便也順我一回罷,可行?”汪懷善與他們商量道。

“大哥,你背娘去,我這就跟你們來。”汪懷仁哭著道。

“你來不得,你還得過幾年。”汪懷善笑著搖頭。

他是早就不行了,沒藥撐著,他得死在母親前麵,他一生不孝,讓她為他擔心一生,是萬萬不能死在她前麵的。

如今她走了,他也可以安心地走了。

“把我葬在爹娘身邊罷,爹答應了我的。”汪懷善與他們道。

汪懷慕抬著茫然的臉,在大哥詢問的眼神裡,輕輕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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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清晨的這天,大鳳朝善王千歲與其母汪張氏亡,葬於千重山深穀汪家墓地。

一人享年八十五。

一人享年六十九。

其年,大夏大滅黃金之國,挺進大鳳,大鳳登基已有五年的景帝派愛妃兄長為兵馬元帥出馬迎戰。

來年,汪府主人汪懷慕率三鎮百姓,撤離三鎮進千重城,遺棄白羊,沙河,鐵河三鎮,與此同時,汪嶽受父遺令,關閉中原與南海六省的通道,關上城門。

三十年後,戰亂休止,蒼茫大地,七國鼎立。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完。

真的完了。

我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什麼漂亮的結束詞出來,隻能說:我想說的都在文章裡能說了,不能說的,也全省略在其中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故事也是。

最後在此文中感謝大家訂閱,一路的支持,謝謝各位的賞識,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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