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2 / 2)

院子裡都是花草,十一月的天氣也是有些冷了,會開的花不多,端木夫人也是找了好些地方才把院子各處都填滿了。

“吩咐下去,在人沒走之前,誰都不能靠近這迎客院。”端木夫人說著就轉過了身,回了她的後院。

這日齊國公府一行人是上午到的,端木昆年紀比齊國公略小三歲,他確也是個美男子,但麵上有須,看起來比齊國公要略顯得老一些,端木夫人也是個端莊的美人,謝慧齊看她的麵相覺得好像有點熟,跟她曾見過的人有點像,等進了端木府跟端木夫人一說話,這才知道她乃蒼縣肖氏女。

蒼縣乃鐵礦之地,肖氏是當地打鐵製甲的一門望族,其家族乃世代皇商,且有祖傳技藝在手,與一般皇商不同,百年老族的蒼縣肖氏在當地,乃至京中都是有些名望的。

多年前謝慧齊曾經因製造農具的事跟前來京中討教的肖家大爺見過幾次麵,談過幾次話,沒料端木昆的夫人是肖家女,還是有些驚訝的。

那幾次還有肖家一個厲害的當家女作陪,還是端木夫人的親妹妹,所以她覺得端木夫人有點麵熟也不是錯覺。

她都不知道這事,按說下麵的人應該報給她的。

謝慧齊這時也沒猜測出具體詳細的來,肖氏行事低調,而端木一族也是都要在家成親才能進京赴考,等端木昆高中為官,世人隻知他有夫人,知道其夫人是從小訂的親,但連其夫人的姓氏也從未對外說起過,而即便是在肖家本家,眾妯娌之間相隔甚遠,有些關係不太親近的妯娌都不知對方的姓氏也是極正常的事,所以國公府的探子沒打聽出這事來也是自然。

齊國公府一行人入了端木府,端木昆與齊國公那邊打著官腔,說著官話,端木夫人這邊就要熱情得多,端木夫人帶著謝慧齊看了花園,又帶著她看了他們今晚要住的院子,又給謝慧齊母女倆介紹了遠水的吃食與衣料,謝慧齊在其中還真是看中了好幾樣喜愛的布料,打算回頭讓下人去弄幾匹帶著。

傍晚的時候,端木夫人還帶了謝慧齊母女倆去看了當地的一個少數民族日落時分才會舉行的菩薩節,瞧了幾眼回來,端木府裡又請了戲班子,又是吃酒談笑,謝慧齊是直到快近子時才回客院,而她家國公爺早跟端木大人吃完乾巴巴的話,喝完話不投機的酒回來了。

她卻是玩樂了近一天,被端木夫人的熱情轉昏了腦袋,還喝了些酒,第二日早起的時候目光還有些直。

說是隻停一夜便也隻是一夜,一大上午就又上了船,謝慧齊睡到下午這才起來看端木夫人跟她的禮單,發現這位夫人送給她的禮樣樣精致,還都挺合她的心意的,隻是其中有兩套頭麵,一套紫羅蘭,一套米分寶石的頭麵太過於貴重,這兩樣被塞到了箱底,也沒寫在禮單上,在小麥清點的時候才翻出來。

這兩套頭麵太過於貴重稀有,謝慧齊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手邊有什麼好回送的,她帶出來用的首飾都比較素,於是寫了信回京,讓府裡人挑兩套差不多等值的給遠水州送去。

端木大人對齊國公不冷不熱,不過端木一係對哪路官員都這樣,沒什麼好說道的,倒是端木夫人對國公夫人這麼熱情,端木昆那邊不解,齊國公也有些不解。

等他問起她是不是曾見過端木夫人,謝慧齊笑著搖頭,“沒見過,怎麼,不能是端木夫人對我一見如故?”

齊國公瞧瞧她,冷靜道,“妹妹說呢?”

謝慧齊被他叫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吧,說實在的也不太討婦人的喜歡,國公府那一群屬下夫人當著她的麵恭恭敬敬,背後含酸帶刺的話可沒少說。

女人善妒,對過得好,長得也好的人總會有那麼一些看不順眼,心境寬的女人並不多見,尤其在比豔鬥豔盛行的狹窄後院,女人的心眼早被磨得很小,小得隻能裝得小她自己。

府裡的探子沒少跟她說道京中夫人評價她的話,謝慧齊也沒少從那些屬臣夫人的眼裡看到探究,所以這些年她跟屬臣夫人們也是公事公辦,也沒跟誰感情特彆好——這也是她知道得太多了,沒法跟背後嚼她舌根的人推心置腹。

端木夫人這麼熱情,謝慧齊也是難得體會了一把跟人歡歡喜喜玩樂的感覺,但細想下來,也是因萍水相逢才難得的好,要是天天見麵的人,不知要生多少波瀾出來。

“端木夫人是真不錯,”不好意思一掠過,謝慧齊也還是歡喜不已,笑著道,“不過偶爾見見就好了,見多了,到時候你若是跟端木大人打起來,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齊國公聽著翹了翹嘴角。

小麥一直站主母身邊侍候,突然想起那一年來京求見主母的肖家爺走得匆匆,在猶豫再三後,還是在幾天後告知了端木夫人的來曆。

知道後的齊國公當下就冷了臉。

原來是肖宏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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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水跟梧州雖是鄰州,但距離甚遠,尤其冬天河流乾涸,中間有水路麵了還得改道,其中要耽誤不少時辰,而越近梧州,天氣越冷,南方的冷跟北方甚是不同,風一吹,穿再多的衣物也會下意識縮腦袋,那種冷是帶著濕氣的,能鑽入骨頭,讓人格外難受。

行船到半路,河流就斷了,他們也隻能改道。

其間一路不斷有人追殺他們,護衛們有死傷,而一直生病不斷的易師爺在半路也是快不行了,他們不能帶著他趕路加重病情,最終齊君昀還是分出了三十個護衛,護送易師爺和幾個生病的下仆暫時原地休養。

也生著病,但病情不太重的齊奚被謝慧齊帶在了身邊,越往南邊去,謝慧齊的感覺越不好,但他們分不出太多的人馬帶著女兒回京,而留在原地的話,依女兒的身份也並不安全。

齊奚從生下來就一直生活在京城,她未經過真正的磨難,身子也嬌弱,幾經奔忙下來已不複剛出京那樣精神奕奕,但齊望跟齊潤兩兄弟卻因這一路堅韌了起來,甚至因為父親的□□乏術,已經開始帶頭幫忙做事。

她不如他們許多,時間越長越明顯。

齊奚身為姐姐對此很是迷茫低沉,第一次清楚意識到她的女兒身束縛住了她什麼,而她就是念再多的書,懂再多的道理也對此無能為力。

女兒精神萎靡,謝慧齊也不是沒有看出來,所以在半路改道騎馬的一路上,她不再跟丈夫共坐一騎,而是跟女兒坐在了一起。

過了幾天,在一座石山上他們遭到了埋伏,他們被人兩麵包抄堵在了路上,被護衛包圍住謝慧齊抱緊了懷裡沉默發抖的女兒,低頭親了親她露在外麵的發絲,一路沒跟女兒說過什麼話的女人淡道,“你也可以成為我。”

齊奚慢慢地抬起了頭。

謝慧齊看著前麵廝殺的陣仗,對方出動了數百的人不畏生死,一波接一波的人向他們逼來,其中打鬥哀嚎聲不斷,江南那邊的官員看來是鐵了心想讓他們活不到江南了,江南的亂子看來是出大了,她看了幾眼低下頭,對上女兒的眼,冷靜淡定地道,“你也可以像我一樣。”

不能像她的父親,不能像她的兄長弟弟,但她可以像她的母親,自己照顧自己,自己依靠自己。

謝慧齊拉過她的手,抱著自己的背,看著女兒嬌弱緋紅的臉道,“我也曾對這世間畏懼害怕不解,但從未倒下過,你可以像我。”

說著她扶直了女兒的背,翻身下巴,摸了老紅馬的頭一把,對它微笑,“嗨。”

老紅馬蹭了蹭她的臉。

來人太多,齊國公分了人馬給妻女,也已提劍上陣了,這時候他們沒有退路可走,那就隻能殺出一條血路出來。

謝慧齊跟他們的愛馬打了一聲招呼,笑看了女兒一眼,抽出了掛在馬腹上的利劍。

“娘……”齊奚彎下腰,緊緊抓住她的手失聲叫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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