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著這次收了蚊凶和姬英之故,周邊的幾個小國也隨即派了使臣進京向平哀帝示好,京中這時本就人多,因多了些彆國之人,更是魚龍混雜。
齊國公府下麵的眾多沒出事的屬臣和門客,受了他恩惠的人這次就是不能自己親自進京來賀喜,也都是派了家中重要之人來喝喜酒。
而與此事沒什麼瓜葛,聽聞了消息的很多人也來了京城看熱鬨。
七月初,京城人滿為患,晚到的一些跟國公府關係不大,但也是進京賀喜的一些人家竟連客棧的房間都找不到一間入住,京城各大府邸也是出借了不少房子給來京的親朋戚友。
國公府府內不進外人,得知進京來賀喜的遠路之人沒有住處,也挪出了幾處房子出來安置他們。
這些事都是人到了才出現的事,少不得又是一番操持,七月一開頭,層出不窮的事讓謝慧齊忙到半夜睡覺也隻敢合衣倚著床頭睡。
七月初五這天,和寧也是因操勞過多疲憊不堪,肚子猛地有些生疼,謝慧齊當即立斷就把和寧的事接手了過來,把肚子大得離譜的和寧和謝家的長子謝東沐送到了休王府,也讓回來的大弟弟搬了過去。
和寧已是有八月足身子的人了,謝慧齊是真怕她出什麼事。
一到臨成親之日事情就越多,謝慧齊忙到連小兒子是死是活都懶得過問了,聽說林府那邊的林夫人也是累到連著幾日連飯都吃不下,每天儘吐膽汁,她心想這場婚事可真是兩家都不輕鬆。
謝慧齊當年力單家薄,當時的謝府都不認他們姐弟,那時候齊國公府也是式微,來的客人也不是太多,那場婚事下來現今想來竟是輕鬆無比,哪像如今她大兒這場婚事光持帖來的賓客就有六百人,更何況還有不請而至的那些地方下麵的小屬臣小門客的家族中人還有數百,這且隻是算一家的持帖,若是算上這些人所帶的家眷,那人數都是要數以幾倍計的……
光國公府那天要宴客的客桌就要擺出四百張,加上要散給京城普通百姓入座的二百張流水席,國公府一天要擺出來的宴席要達千席。
謝慧齊原本從莊子還有各位借調過來的廚師已有六十名,這時候算來竟是不夠用,這時候穀府和謝府,還有休王,幾家屬臣家都把各家的廚房所有的人都派了過來,這算起來才堪堪夠用。
各大管事也是忙到眼前才知鋪開來的場麵竟比他們想的還要大太多,這時候也是難免有點慌亂起來,又是從各大莊子裡借調人手過來幫忙。
平哀帝那廂在七月初十那日也是開了口,令五千的禁衛軍在成親當日過來守護國公府。
眼看成親的日子在即,齊璞每日從宮中回來也是被家中的人聲鼎沸嚇得不輕,國公府這時候連一生都在莊子裡沒來過國公府一趟的家奴都來了,光下人就有千餘位,偌大空蕩的國公府因這些下人都顯得擁擠了起來。
國公街外麵很長一段時間都被時不時來看熱鬨的百姓駐足觀看,所以齊國公回來都是走的後門。
府裡的下人一多也鬨了起來,把回來到夫人身邊補眠的國公爺也是煩得不輕,皺著眉的樣子很是冷酷,謝慧齊無法,鶴心院旁邊的青陽院就是以後長子夫婦要住的地方,也是他們要洞房的喜房,這段時日是日日都要布置清查的,她隻好帶著因覺不足,脾氣也格外不好的國公爺回了以前臨湖的老鶴心園住。
那裡因是國公府當長公子前住的地方,一直打理的好,住過去也隻是布置床鋪的事,倒也簡單。
就是府裡的事都國公夫人打點,國公爺都不露麵,京中都傳他已是極不喜國公夫人,就連長子就快要成親了都不願意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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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那日清早,平哀帝早早就穿好了龍袍坐於桌前看奏折,但這時候他看的心不在焉,表妹因長兄的婚事已是有差不多一月未住在宮中,隔個三五天回來一趟也隻是看看他的起居冊,呆不了半天就要回去。
昨晚去看她的葉公公說她嗓子都是啞的。
平哀帝隻想著這日頭起的快一點才好,他想早點去國公府。
這廂林夫人抿著嘴,坐在凳前看著京中那位長壽長福的王老太君給女兒梳著頭,聽著那一聲聲的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哋姑娘白發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地,硬是強忍著沒讓眼淚掉出來……
等把王老太君了出去,戴著鳳冠的女兒雙眼含淚看她的時候,林夫人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了她,咬著顫抖的牙嗚咽出聲,“我的心肝誒,我的心肝寶貝女兒……”
她的心肝,從此就要離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