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明日即到,汪永昭當晚回來用過晚膳,便即要回外營駐紮處。
他快要走之際,張小碗給他披了厚厚的披風,讓他換了皮靴,忙前忙後了一陣,又讓萍婆子把那罐子薑湯交給江小山提著。
這時,她又偏得頭,朝江小山道,“要是忙到夜間了,便熱一熱給老爺喝兩碗,你自個兒也記得喝一碗。”
“哎,知曉了。”江小山彎腰道。
張小碗又回得頭叮囑汪永昭,“夜間要是閒得半刻,您就打個盹,眯得一會是一會,精神也會好些。”
汪永昭漠然的臉上這刻還是沒有神情,他抬起手替她緊了緊發間的釵,對得萍婆子道,“看緊夫人,哪也不能去。”
“是。”萍婆子恭敬地回道。
汪永昭便轉身急步而去,那披風因他大步的走勢在風中淩厲地飛揚著,帶著幾許霸道的銳利。
張小碗看得他走得看不見人影了,才轉回身,回了堂屋。
“您去歇著罷。”萍婆子上前勸道。
張小碗搖搖頭,“去幫我把七婆八婆叫過來罷。”
“夫人……”
“去罷。”張小碗朝得她淡笑著道,她身子往後一退,半躺在了椅子上,眯起眼閉目養眼。
萍婆子隻得在門邊叫了丫環,讓她去叫了在夥食房中忙碌的七婆八婆來。
見得兩個婆子,張小碗沒讓她們多禮,開口便問道,“甚是忙得緊罷?”
七婆身上擋油漬的圍布還沒摘下,這時她在上麵又擦了擦手,忙回道,“忙得緊,那些個媳婦丫頭的都在忙著,吃食都準備得甚多,耽誤不了明早大軍的吃食,您便放心罷。”
“這些時日,我記性也不怎地了,這才想起一事,怕又得你們找些人忙一會。”
“您說。”
“我記著這次運過來的土薑還有得那六百來斤,稍會,你帶人去分一半出來,洗了切好絲,明早備好鐵桶與得鍋子,叫夥房的人現煮了,許是不能讓每人喝得太多,但能吃上一碗兩碗熱湯也是好事。”
“這,不是有了辣蘿卜了麼?”照七婆看來,有得那蘿卜也是夠了,那也能去些寒氣。
“人太多了,給他們吃不上太多的肉,這薑湯還是煮夠了給他們喝得一碗罷,去去濕氣。”張小碗籲出了一口氣道,“趕這麼遠的路,給他們吃得幾個饃饃和一碗粥幾塊肉已是對不住他們了,這還是他們來咱們鎮上的第一頓,便讓他們吃得稍好一些罷,那是老爺的親兵,這才是頭一頓,不能虧待。”
“您說得是。”七婆想想便也是,便道,“按您說的辦就是。”
“八婆。”張小碗又朝得八婆叫了一聲。
“您說罷,我都聽您的。”八婆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想也沒想地道。
張小碗看得一怔,自嘲道,“唉,費了老大勁找你們來,是要教我怎麼過活的,沒想成,現下卻把你們一人當成四五個的漢子在用了。”
“您說的是什麼話,您哪還用我們教著過活……”八婆便笑了,“再說我們忙得樂意,您就彆說那客氣話了。”
八婆也是個急脾氣的,張小碗見她一臉還急著要回去乾活的樣子,也就沒耽誤時間了,與她說道,“明早,還得勞煩你跟著去駐營處煮薑湯,讓七婆回來歇得一會,到了時辰,就讓她過去替你。”
“哎,成。”
“夫人,沒事,老婆子熬得了一晚。”七婆插嘴道。
“歇會罷,咱們都不是以前那會了,不小心累著了,歇得的時間更多,反倒是耽誤了……”張小碗搖搖頭,笑著道,“我這不還想你們個個都好好的,這身子骨好好的,好讓我多差喚些時日。”
她這話說得在場的三個婆子都笑了起來,張小碗也跟著笑了幾聲,隨即七婆八婆就又匆匆走了。
她們走後,張小碗問萍婆子,“聞管家和大仲他們都忙得緊罷?”
“是呢。”萍婆子扶起了她,往得那房內走。
“這種當口,隻有得我最閒了。”張小碗笑著道,這時她走到那大門處,看得院門,便又頓足,說道,“也不知懷慕在做什麼?你替我去瞧兩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