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碗聞言不禁笑看了汪永昭一眼,對著七婆笑道,“懷善跟他父親長得甚是一樣,穿了新裳,模樣也是一樣的。”
汪永昭正彎腰攬著兩個小兒在鏡前照樣子,聽見她的話,抬頭看見她的笑臉,嘴角便微微地翹起了點笑。
她千方百計地話中有話,每句都提醒著善王是他的兒子,讓他給足她大兒的臉麵,她這點小心眼平時要是常使,他肯定不快,但看在她是大兒娶媳的麵上,他便再由了她一次算了。
“好了,去用早膳。”汪永昭板起了臉,指揮著兩個兒子,“懷慕牽著弟弟走去堂屋。”
“是,爹爹……”一聽父親正令,汪懷慕便從鏡前回過身,朝汪永昭一揖。
“是,爹爹……”汪懷仁一見哥哥作揖,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隻是他回身得太快,小身板又小,差一點蹌倒,還是懷慕及早地扶了他一下,才讓他那個小揖做完整了。
“走罷,小心著點。”張小碗笑了,看著兩個小兒走在了前麵,她就伸出了手,扶在了汪永昭朝她伸過來的手臂上。
邊漠的冬天,清晨天亮得晚,要到卯時末才能亮起來,但在寅時時分,都府就把燈全點亮了,燈火輝煌的節度使府這時氣派非凡。
走至堂屋的路中,已然清醒的汪懷慕眼睛裡帶著讚歎到處觀望,連平時走路嘰嘰喳喳個不停的汪懷仁乖乖地讓哥哥牽著手,小腦袋也四處轉個不停,好奇地打量著那些透著喜氣,又亮得耀眼的紅燈籠。
在他們身後慢慢走著的張小碗這時也不催他們,見兄弟倆人不停地朝著他們平日玩耍的地方打量,她便微微笑了起來。
這是她的小兒,他們不像他們的哥哥那樣長大,那樣讓她心疼,但他們能幸福安康地成長,那她便已滿足。
她瞧著兩個小兒背影的眼睛裡滿是疼愛,汪永昭低頭看得她那滿是歡喜的臉,那臉也隨之便也溫柔了些許。
她對他們的兒子有多好,他都看在眼裡,就是如此,不僅僅是為她,就是為著兒子們,他也定會讓她順心如意,享儘榮華,不受世事侵擾。
那邊漠的太陽在天的那頭升起,無邊的藍天下麵是蒼茫的土地,木如珠坐在馬車內,從縫隙中探得外邊的景色一眼後,她便用自己的利牙咬著內側的嘴唇,兩手扭在了一塊。
“小金妹,彆擔心,養育得了傲虎的母親必是大地的女兒,她能容納得了一切,也會歡迎你的到來。”盤腿坐在她身邊的和姥姥睜開眼睛,淡淡地道。
木如珠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她偏過頭,朝和姥姥道,“阿虎也說,他母親是最偉大的母親,她會像喜歡他一樣地喜歡我。”
“他是你看中的金哥,你要相信他。”
“我信。”
“那就無須擔心了。”和姥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你是我們阿木族最美的土司女兒,她會知道,你配得起她的兒子。”
木如珠聞言笑了起來,她更加挺直了背,目光堅銳地看著前方的車簾。
她曆儘千難萬險,更是往那最高的雪山求過聖母才求來了這段姻緣,就算前方等著她的是厄運,她都不會放棄。
她絕不會像她的妹妹們嘲笑的那樣,會被大鳳人羞辱,趕出他們的中原。
這時,車隊的聲音不再像剛才那樣安靜,這時,木如珠聽得了一股龐大的力量朝她們這邊襲來,刹那,馬蹄錚錚,就如巨鼓響在了她的耳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恭迎善王……”
“恭迎善王……”
整齊的聲音長長有力地呼嘯,氣勢衝天,那一刻,木如珠瞪大了眼,轉過頭來看著和姥姥,“這是大鳳的軍隊!”
“是,”和姥姥平靜地說道,“這是他父親的地方,小金妹,從今天開始,你就要知道,你不再是阿木族的小公主,你即將是堂堂大鳳朝的善王妃,你要明白,聖母給了你多大的榮耀,你便要擔起多大的責任。”
木如珠睜大著眼,良久無語。
“挺起胸……”和姥姥一掌猛地拍向了她這時躬起的背,見到她又把腰直直地挺起,她才在那響亮的軍嘯中嚴厲地道,“從現在開始,你要記住,你隻能往前走,你回不得頭,也回不到家,你要記住你跟聖母發過的誓,不許懦弱,不許哭泣。”
王如珠緊緊地咬著牙,再深深地長吸了一口氣,下一刻,她抬起下巴,揚起燦爛的笑,道,“我知道了,姥姥放心,至死我都不會忘卻我在聖母麵前發過的誓。”
他許她一生恩愛,她也必生死相隨,不怨不悔。
這時,有快馬過來,木如珠睜大了眼,頭朝布車壁聽去。
“如珠,”她聽得她喜愛的人在外頭朝沉聲地道,“我們就要進我父親大人的節鎮了,呆會,我母親就會派她的貼身婆子萍婆帶人來迎你進外府,你就在那呆得幾天,等著我來迎娶你,你切要記得,除了萍婆婆,誰的話你都不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