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奧爾特星雲 七(1 / 2)

談恪回到公司,先去了公司的保健室。

長鯨的保健室主要給員工提供心理谘詢。

上一個谘詢師走了以後,公司一直沒找到合適的人,恰好談忻硬被父母從非洲叫回來,談恪就乾脆把妹妹叫過來頂差。

談忻見她哥哥進來,像大白天見了鬼,捂著胸口:“不是吧?我不要給你做心理輔導啊,我會很有壓力啊!”

“彆演了。”談恪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問你件事,有什麼能快速緩解緊張情緒的辦法?”

談忻想了想:“這個要看具體的情況吧,有多緊張啊?”

“講英語就會緊張,可能會緊張到完全講不出來。”談恪說。

談忻問:“有創傷經曆?過度批評?嘲笑?”

談恪點頭。

“這種情況很難有快速緩解的辦法。”談忻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因為身體已經有了一套自己的預判機製,隻要大腦識彆到特定情境,整個神經通路就會自發運轉,分泌皮質醇和兒茶酚胺。一旦進入這個狀態,光靠深呼吸,自我安慰什麼的,是不可能抑製生理反應的。”

“一般來說,是要做長期谘詢,配合飲食、運動,家人支持,必要的時候還要使用藥物控製。”談忻下了最後結論,“快速緩解,不太可能。”

談恪蹙著眉頭沒說話。

他聽方顯的意思,沈之川是很著急謝栗的英語,因為最近有個公開的活動。

他今天雖然安慰了謝栗,但這種安慰顯然杯水車薪,無濟於事,隻是一碗雞湯罷了。

他想了想,又問談忻:“這種情況下如果再讓他去公共場合演講,情況也不會有好轉吧?”

談忻聳聳肩:“那是當然,這相當於在強化他的不良體驗,失敗的體驗隻會加深創傷。逼迫患者反複進入令他恐懼的場景,從醫生的角度說,這已經是精神虐待了。”

談忻好奇得要命:“哥,你這是在替誰打聽啊,咱家也沒有講英語就緊張的呀?”

談恪乾咳一聲,輕描淡寫:“一個朋友。”

談忻挑眉,還拿腔拿調地說:“噢,我這個妹妹真的很不稱職。我哥哥什麼時候有了讓他這麼關心的朋友,我都不知道,哥哥已經不跟我親了。”

她還裝模作樣地歎氣。

談恪破天荒地,臉上露出一點不自然。

他心裡也很清楚,他對謝栗的關注,已經遠遠超出正常水平,甚至超過了他以前交往過的兩個對象。

尤其是他自打進了花街,忙碌異常,根本沒有經曆關注彆人。

謝栗是這麼久以來第一個,讓他在工作時間來解決私人問題的。

談恪強行轉開話題:“那藥物呢?有什麼藥物能緩解緊張嗎?”

談忻微微皺眉,不太認可這種想法:“首先用藥必須經過非常謹慎的評估,因為作用於中樞神經或者激素阻斷類的藥物,都是有副作用。病情沒有達到某一個程度,如果隻是單純的發音障礙,有道德的醫生不可能給這種病人隨便開藥。”

她指指自己:“你妹妹我,醫德指數爆表,我不會給你用藥建議。”

談恪沉默一陣,站起身:“好吧,看來隻能這樣了。”

他還有工作,不能再在談忻這裡一直都留下去。

晚間視頻會議,這邊的分析師對著t念dic的分析報告。

談恪聽了一會,開始不由自主地走神。

他忍不住想,謝栗會怎麼解決這件事。

最好的方案,當然是謝栗自己去告訴沈之川說不去參加那個什麼活動了,然後開始接受谘詢治療,爭取早日康複。

以他對沈之川的了解,那個人雖然有時候嘴巴很毒,但心腸還是軟的,不至於要強逼謝栗去。

但他很懷疑謝栗會不會主動開口去說。聽謝栗的意思,這個問題應該存在很久了。

如果謝栗能自己開口和沈之川講,那他早就講了,不至於拖到現在。

所以整件事很有可能會走向最壞的結果,即謝栗不願意告知沈之川,隻能強迫自己上台發言,最後因為過度緊張,當眾發言失敗,留下更重的心理陰影。

談恪極少為一件無法解決又難以放棄的事情煩惱。

理智上說,他已經儘力了,但情感上他不願意接受這種結果。

談恪神色冷峻地盯著投影屏幕,手裡一隻筆被捏得哢噠直響。

念t的分析師以為他對內容不滿意,膽戰心驚。

會議室裡的其他人也都大氣不敢出,坐得端端正正。

t念完了,談恪仍然沒有反應,冷著臉一言不發。

以前長鯨在國內的團隊都是方顯管事。方顯很好相處,平時嘻嘻哈哈很親民,碰上工作出問題也不會朝下屬發脾氣。

談恪之前主導在美國的業務,和國內靠視頻溝通。國內同事每次在視頻裡都被挑毛病挑到體無完膚。

大到具體的決策,小到t裡一個用錯的標點符號,都能招來談恪的不滿。

中國團隊的同事怕他怕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