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兔被不要臉的談叔叔以褲子濕了不方便回學校為名叼回了自己家。
謝栗洗完澡,穿上談恪準備的睡衣。薄荷綠的棉睡衣大小剛剛好,非常合身,襯得謝栗露在外麵的手腕腳腕白得像藕段。
可見談叔叔蓄謀已久。
謝栗拿毛巾揉著頭發從浴室出來。
客廳裡隻開著夜燈。
謝栗循著走廊儘頭那扇門下透出的光走過去。門虛掩著,他一敲門,門就自動開了。
談恪正坐在書桌前打電話,聞聲抬頭,朝謝栗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謝栗便乖巧地走了進去。
他還未走到跟前,已經聽見電話那頭憤怒地大聲說話的聲音。
談恪舉著電話蹙眉聽著,不反駁也不動怒。
謝栗隱約覺得不安,走過去在談恪身旁蹲下,用自己的臉去蹭談恪的手。
談恪便捏著他的耳垂輕輕撚弄。
電話那頭的聲音持續了很久。謝栗漸漸聽出那是個老人的聲音,時不時重而深地咳嗽。
那邊咳得狠了,談恪才說:“我又沒有答應做什麼,你沒必要這麼生氣。”
談恪不說這一句還好,這麼一說,對方反而更加被激怒了。
謝栗趴在談恪的腿上,聽得心驚膽戰。
咆哮和咳嗽好像一場曠日持久互相撕扯的戰爭的雙方,沒有完結的那一秒。
談恪維持著舉著電話的姿勢,靠在椅子裡一動不動,謝栗甚至有些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在聽。
謝栗的腿蹲到發麻。他不舒服地動了動,想站起來活動腿腳。
談恪立刻注意到他的動靜,伸手拉他來自己腿上坐。
於是謝栗自己主動跨上椅子,跪坐在談恪的腿上,將自己靠在談恪的另一側肩膀上。談恪順勢摟住他的腰,偶爾安撫般地拍拍他的背。
謝栗隔著談恪,隱約聽見另一邊的電話裡說了什麼小男孩之類的話。
談恪圈在他腰上的手緊了緊,始終一言不發。
這通電話不知道打了多久,那邊終於電量耗儘一般,偃旗息鼓。
謝栗這才從談恪的肩膀上爬起來,正要開口,卻被談恪拍拍後背:“轉過來坐,以後不要這樣跪著,這樣對膝蓋不好。”
談恪扶著謝栗的腰,讓他側坐在自己腿上。
謝栗靠在談恪肩膀上,擔憂地發問:“你是不是遇上什麼問題了?”
談恪沉默了一會,才說:“沒事,沒什麼事。”
謝栗聽出敷衍,腦子裡立刻有了許多不好的聯想。比如談恪的公司是不是要破產了,或是更多壞到他想象不出來的事情。
談恪卻不願再多說:“你是不是該睡覺了?”
謝栗扭頭一看牆上的表,才十點。
當代男青年的夜生活,十點才是遊戲公會到處發消息通知上線推本的時間。
謝栗還想再為自己爭取一下,談恪直接攔腰把人抱起來送進臥室裡。
末了,臨走前還沒收了謝栗的手機。
謝栗眼看著談恪關燈關門離開,窩在被子裡對著天花板偷偷歎氣。
星期一早晨,隔壁大氣物理的陳師兄興衝衝地來敲門:“這回辦高能物理論壇,高老頭的麵子可太大了,居然請了談啟生出山來站台做演講。你們要聽可趕緊去登記,大多媒體禮堂一共就七百個座位,三百個座位開放給來開會的學者和老師,晚了可就隻能扒著門縫哭了。”
程光一聽,連謝字都顧不上說,抓上學生證就往外跑,像條看見喂養人的野狗。
陳師兄抱著門朝他的背影大喊:“回來回來!跑什麼!在學生辦的公眾號上登記!”
不怪程光反應激烈,實在是談啟生的名頭太響亮。
這位是國內第二代核物理領軍人。平時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據說一輩子都貢獻在了沙漠戈壁上,二十多年來外麵沒有他的一張照片。
直到前兩年談啟生退居科研二線前,公開拿了幾個國家級的嘉獎,鋪天蓋地地霸屏,大家才知道這麼一號人物。
高院長這回辦高能物理論壇,為了在世界各國物理學家麵前不落下乘,確實費儘心思,想方設法請來了國內大大小小的知名學者,美其名曰交流,其實就是來給蘭大撐腰站台了。
談啟生演講那天,謝栗恰好還有一節課。沒等他自己去跟教授請假,教授先給學生發了郵件,說自己要去聽演講,這節課不上了。
程光為了占個好位置,早早拖著謝栗跑到禮堂門口。
前頭三百個座位都是給學者和教師留的,後麵的位置再好也隻能看兩邊的即時電子屏幕。
談啟生出場的時候,禮堂裡驀地一靜。底下小聲交談的聽眾忽然自發閉上了嘴。
攝影師及時地把機位追著談啟生,由遠及近地推過去。
等謝栗看清電子屏幕上這位赫赫有名的物理學家的長相時,不由得在心裡咯噔了一下。
談這個姓氏本就不常見。
而談啟生和談恪的長相,幾乎如出一轍。那眉眼和輪廓,相似到簡直就是用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像到這種程度,就算不是父子,也該是血緣關係非常親近的血親了。
謝栗摸出手機在網上搜索談恪的履曆和訪談。
他翻了很久才發覺,不論是履曆還是訪談,談恪都從來沒有提過關於他父母的一言半語。
謝栗捏著手機,想了又想,給談恪發了一條信息,語氣輕快。
【今天談啟生教授來我們學校演講了,我和師兄搶了一個好位置。】
一直到演講結束,談恪都沒回他那條信息。
謝栗和程光順著人流慢慢往禮堂外麵走。路過演講台時,謝栗忽然被人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