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眸色微凜。
從見到場內兩個黑衣人的那一刻起,謝珩便清空了腦海中一切雜念,無形威壓迎麵撲來——是唯有修者能感受到的壓迫力,前方二人雖未有動作,或立或倚的姿勢卻暗生意韻,刀光劍氣,凜冽森然。
考核,從他們踏入刀場那一刻起,已經開始了!
血液在四肢骨骸內沸騰翻湧,久違的興奮感襲上心頭,謝珩右手翻轉,長刀豎起,唇角微微上揚。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朗聲道。
刀光泛起熾熱金芒,謝珩身形如電,猝然急衝!
靠前的黑衣人握住刀柄,從身後抽出一把幽幽長刀,鋒刃是深海般泛著涼意的深青色,明媚陽光下散著森森冷氣,青年將刀橫握在前,湛藍玄氣如泉流奔湧,裹住刀刃。
謝珩的刀卻在靠近之時,猝然變向。
本是劈砍之勢,卻被少年在半空中硬生生扭轉,化為前刺,玄氣猝然凝聚,彙於刀尖,奮力刺出——
刹那間,兩人間爆發出驕陽般璀璨的亮光。
勁氣一圈圈向外擴散,在地麵留下海浪板清晰可見的痕跡,沙礫被勁風吹拂,嘩啦啦向四周迸射,花了一眾人的眼睛。
許婉兒雙手捂住眼簾,任由狂風將秀發吹亂,她頂著飛舞的黃沙,努力睜大眼睛——
前方不遠處,謝珩收刀回護,胸膛劇烈起伏,猛烈咳嗽幾聲後抬手在嘴角一抹,微微一笑道:“承讓。”
冷傲黑衣人停滯片刻,略一低頭。
黑衣衣角上留有一道細微的刮痕。
謝珩的修為自然不如宗門派下的審核人,但他思路靈活,使一巧勁,猝然轉變的刀勢超出黑衣人預料,才在黑衣人衣角留下了痕跡。
當然,謝珩受到審核人的勁氣衝撞,亦受了傷,但跟最終結果比起來,一點小傷,無傷大雅。
戴貓咪麵具的黑衣人儼然失笑,連連搖頭。
前方另一位審核人周身寒氣更冷了些,冰霜般的目光落在謝珩臉上,又掃過不遠處的許婉兒。他盯許婉兒的時間更長,似乎要將少女的麵目深深印在腦海裡,眸中首次產生了微弱的情緒波動。
“……算你們過關。”
最終,青年收刀回鞘,冷聲道。
許婉兒登時鬆了口氣。
方才被審核人緊緊盯住,錐子般的視線迎麵紮來,真讓她惴惴不安。那審核人的情感也微妙,一會兒隱含殺意,一會兒又泛起些許柔情,雜亂無章,最後又一並融入寒意森森的冷意裡。
可少女剛剛仰頭,對謝珩甜甜一笑,還未等歡呼。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質疑。
“方才那一刀,不是刀法。”趙家家主站在院門口,麵容嚴肅,沉聲道,“兩位大人仔細想想,這般‘刺’勢,還是劍法居多。”
在許婉兒陡然凶狠的目光中,中年男子緩步走近,對兩位審核官俯身施禮。
“大人見多識廣,不該被如此簡單的易換之法傷到。披刀法的皮,行劍術之實,這無異於掛羊頭賣狗肉,若是迷惑了來往學子,隻怕……”
中年人侃侃而談,姿態從容,言辭間的指責之意溢於言表,每一句都像是在許婉兒心頭插下一把刀。
“荒謬!”少女終於忍不住,怒目而視,爭道,“能用長刀使出劍法,那也很好啊,管他是刀是劍,終歸不都是為了殺人嗎?!”
“淺薄之見。”中年男子搖搖頭,“若是能夠混用,天下也無需分辨劍場刀場了。專注於任意一道,才能有所成就,你們硬要擅長使刀的學徒施展劍法,這不是誤人子弟,是什麼?”
“你!”
許婉兒還想反駁。
但謝珩拽住她裙袖,對呼吸急促的少女微微搖頭。
刀劍之分,旁人或許覺得無所礙,謝珩身為劍客,卻略懂一二。這場考核,終歸是他心氣高傲,小瞧了玄靈宗,也忽視了趙氏家主的存在。
謝珩下顎微揚,對院外想進又不敢進,焦躁地扒著院牆的趙如皓遠遠一點,輕聲問道:“你利用親兒子,不怕他傷心?”
刀勢,劍勢,前劈,上挑,尖刺……謝珩用來淩厲迅疾,兩者又極其相似,與少年過招的審核人尚無表示,遠在門口的中年男子卻能準確辨認出這是刀劍混用,細細想來,必然有貓膩。
而唯一有可能泄露秘密之人,僅有趙如皓。
他未必是有意透露,謝珩心想,隻是那孩子有點缺心眼,也許隨便說著什麼,便被他父親套了話……就像那天他被自己套話一樣。
中年男子麵色微沉,閉口不言。
謝珩心想,都無所謂了。
“你硬要看純粹的刀法,也行,我展示給你看。”他朗聲道。
那一瞬間福至心靈,少年右手虛握,玄氣悄然凝聚,淺色氣旋層層疊加,最終呈現神秘莫測的深灰色。
純粹用玄氣凝成的刀。
明明從未這般用過玄力,也從未習過高品刀法,但與審核人玄力碰撞的刹那,冰冷氣勁撲麵而來,寒風凜凜中,謝珩腦海深處突然浮現一招刀式。
恍惚中,有眉眼昳麗如驕陽的少年站在他身後,握著他的手。
謝珩隻能掃見不遠處溪流中模糊的身形輪廓,而流水潺潺,日光明媚,微風徐徐掃過枝杈,帶來一抹令人心生暖意的水果甜香。
清朗如翠玉相擊的嗓音從背後傳來,在謝珩耳邊輕聲道:“這招名為……風舞九天。”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