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不知道,在巨蝦銷聲匿跡之後,謝珩心頭一輕,鬆開呈握刀之勢的手;裴雲胤勾起唇角,鬆開指尖捏起的法訣;許婉兒的手從胸口垂落,一枚護身符沾著少女香汗,沒入淺粉衣襟;程晟白冷著臉,身形微晃,收回踏出半步的腳。
許婉兒故作輕鬆地轉過頭,歉意地吐吐舌頭。
“不好意思謝大哥,我走神了,剛剛你講到哪裡了?”
謝珩尷尬地笑了兩下,說:“沒事,沒事。”
少年嘴上輕描淡寫,腦筋實則已經運轉到了極致,苦惱地拚命回憶:剛剛我們在聊什麼?
說到哪兒了?
發生巨蟹襲擊事件之後,幾人都悄然提高警惕。
再次路過一片湖泊時,望著陽光下波光粼粼的平靜湖麵,許婉兒忍不住拽住程晟白的衣袖。
她小聲道:“這片湖裡……有沒有螃蟹啊?”
“那叫寄魔蟹,可不是什麼普通螃蟹。”
前麵的裴雲胤扭過頭來,眉眼飛揚道:“生於千丈湖底中,有排山倒海之能,據說剛出生時,每一隻寄魔蟹中都生著一個魔頭,主要靠與同類魔頭廝殺成長,每吞噬一個同類魔頭的靈魂,蟹殼中的魔頭便壯大一分。”
許婉兒暈乎乎地聽了半天,被裴雲胤一口一個‘魔頭’幾乎繞暈。
她局促地捏著裙角,猶豫片刻,小心翼翼道:“那……你們打得過它嗎?”
程晟白寒眉微皺。
但沒等他說話,裴雲胤便搶先答道:“當然能啊,它就算來十個,也不見得是我跟小白的對手——對吧小白?”
“不,十個我打不過。”
“……不要那麼較真,再說七個八個總可以吧?!”
裴雲胤無奈地撓著腦袋,滿臉幽怨地望向程晟白,明顯在怪摯友不給自己麵子。
但他隨即道:“能打過歸能打過,但我們為什麼要乾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許婉兒噎了一下,眼神飄忽,不易察覺地朝後微微側身,卻又硬生生停住。
裴雲胤一臉玩味:“婉兒師妹,你是不是擔心,等後麵那兩個小子跟過來,又被水中的寄魔蟹襲擊?”
許婉兒俏麗的麵頰頓時一紅,連連擺手,但小巧的嘴唇張合數下,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不是吃力不討好。”
清亮的嗓音突然從一側傳來,幾人扭過頭去,發現是謝珩。
少年的表情一絲不苟,極認真地向裴雲胤比劃:“這螃蟹常年生活在靈氣充裕的湖泊中,一定味鮮肉肥,無論蒸、炸、煮、燉湯……都是極好的選擇。”
“咱們走這一路,也有些累了,不如在此稍作休憩,捕一隻螃蟹,我給大家熬湯喝,如何?”
“寄魔蟹一身魔氣,怕是不好處理?”
“試試看唄,”謝珩笑道,“總要有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裴雲胤狐疑地打量著謝珩,努力要從少年眉眼和神色間捕捉一絲端倪,但謝珩的微笑無懈可擊,眸光澄澈,眼底也沒有絲毫羞怯波動。
仿佛他是真的行到此處,望見天光正好,湖鮮肥美,遂一時興起,想要捉隻罕見的靈物嘗嘗。
但那可是一身魔氣的寄魔蟹啊,裴雲胤心想,有誰嘗試過烹飪寄魔蟹嗎?
怕不是會熬出一鍋黑暗料理,毒人毒己。
可青年眼睛滴溜溜轉動,從麵前落落大方的謝珩,掃到後方遠遠落下、氣勢洶洶揚著下巴的謝子遊,以及抓著謝子遊袖口,一瘸一拐的趙如皓,心中登時了然。
他並未說破,隻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拍拍謝珩肩膀。
這個借口找的有水平,有深度,師兄挺你!
……
謝子遊拽住拖油瓶,一路緊咬牙關。
他的玄力已經用儘,沒法再使身法飄逸地掠過低窪,隻能在泥濘水窪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踩過,努力用剩餘的玄氣震開飛濺的泥水,不讓汙漬沾在小腿上。
趙如皓就沒有這番水準了。
少年的玄力早已用儘,此刻全靠一股意誌力撐著,拽住謝子遊袖口,被謝子遊罵罵咧咧地拖著往前走。
眼見著謝珩一行人越走越遠,趙如皓心中急躁,忍不住催促道:“喂,咱倆能不能快一點啊?”
謝子遊扭頭瞪他,沒好氣道:“咱、倆,究竟是誰能不能快一點?”
“嘁,”趙如皓道,“你先走,沿途幫我留點記號——喂,你拖我乾嘛?說了你先走啊!”
謝子遊窩著滿胸腔的火,死死拽住趙如皓小臂。
真不識相,他咬牙切齒地想,這家夥留下能乾什麼?
一轉身,說不定就喂了魚了!
幸好片刻之後,兩人驚奇地發現,前方一行人停下腳步,不知在討論什麼。
兩人眼前微亮,皆腳下發力,奮起直追。
可剛剛邁出幾步,便見前方地動山搖,湖中躍起數米高的巨蟹,黑鉗比無堅不摧的神兵還要鋒銳,龐大的身軀宛如一座小山,攜滔天巨浪,朝湖畔四人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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