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禦深呼吸急促,目光倏地一偏,落到謝珩垂吹在身側,修長纖瘦的手上。
白皙手指上赫然戴著兩顆戒指,樣式簡潔,卻隱隱透出無上威壓。
多半是萬金難求的空間戒指。
謝禦深心底又酸又癢地想,他自己還一個都沒有呢,這小崽子竟然戴著兩個……但隨即他又想起一則傳聞,心頭瞬間一顫。
——還有一種可能,也許是修者大能施展通天之術,在戒麵上刻印氣息,起威懾保護之用。
謝禦深心驚膽寒,手一歪,又揪掉半截胡子。
可他越是心中瑟瑟,越忍不住向謝珩和他身後的金玉輦車上瞥,雙目一點點充血,近乎赤紅。
心中有聲音瘋狂大喊:把這小崽子的命留下來,把車裡藏著的人都乾掉,這些應該屬於我,隻有我才配享用……
隻有我!
謝禦深拚命按捺心底的瘋狂念頭,勉強拉扯嘴角,擠出一個笑臉。
“孩子啊……”他拚命眨眼,竟也從腥紅的眼圈裡擠出幾滴眼淚,嗓音震顫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為父之前是一時糊塗,你一定不要怪罪父親!”
“如今你尋回生父,為父甚是寬慰啊。”
“你看,我謝家好歹也養育了你十數年,消耗人力、資源無數。如此功過相抵,咱們的恩仇……要不就算了吧!”
謝珩幾乎被眼前人氣笑。
消耗資源無數——這人所指的資源,難道是漏雨的荒廢偏院,克扣到隻剩幾個銅板的月錢,涼到發餿的剩菜殘羹?
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不過也無所謂了。
謝珩微微闔眼。
少年感慨地想,謝府對他再刻薄,好歹在他成年之前,給了他一處容身之所。如此算來,他可以不計較被挖劍骨的鑽心之痛——他今日前來,主要目的本就不在此。
謝珩眼尾上挑,唇角微勾,忽然道:“謝子遊可在家?”
謝禦深倏地一愣。
心頭警鐘嗡嗡直鳴,中年男子敏感地察覺到一絲不妙,尚未開口,便聽謝珩歎道:“以前我與他關係生疏,從不親近,未曾想此次秘境一行,反而相聊甚是投機。”
謝珩淩厲的眉眼間染一絲柔和,仿佛隻是將那個心尖上的名字念在齒間,便已繾綣到柔軟滿懷。
他微微一笑,朗聲道:“謝禦深,我們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不過可否把遊遊請出來,讓我見上一麵?”
“這……”
謝禦深右眼皮劇烈抽動,不安地蠕動嘴唇,心底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該死,這兩人怎麼會廝混到一起?
不行,不能讓這小崽子見到謝子遊!
他們若是見麵,自己辛苦已久的布局豈不是全然落空?
中年男子遲疑的表情落入謝珩眼中,即便隻有一瞬,亦讓少年心頭劇顫。
謝珩刀削斧鑿般的眉眼瞬間淩厲,俊眉擰起,目露寒光,宛如長劍出鞘,朗聲逼問道:“怎麼,遊遊不在府中嗎?”
“……在,當然在!”
謝禦深反應極快,瞬息之間下定決心。
他狠狠舔著牙槽,心底陰險之意占據上風,麵上卻露出一副慈祥和藹的微笑,招呼謝珩道:“孩子,過來,我帶你去見他。”
與此同時,謝禦深無聲退後幾步,踩上一處打磨得錚亮的青石。
一張濃黑如墨的符籙從袖口調掉,落入中年男子掌心,被他緊緊攥在指尖。
那青石正是熔爐大陣的陣眼。
——他雖比不得謝珩身後的仙家底蘊豐厚,隨手拿出一件都是珍貴靈器,但傾儘謝家百年積蓄,以上古殘圖為基,布下的熔爐大陣,想來也能拚上一拚!
隻是此時陣法雖成,主藥卻缺。
謝禦深心疼地想,這般一來,無法成丹,不知多少玄力要憑空流失。
……但也無妨了,將眼前這小崽子,還有馬車裡藏起來的家夥一同拉入祭陣。
此乃破釜沉舟之舉,是他謝禦深踏上通天之路前的最後一道阻礙,不成功,便成仁!
陰毒之色在中年男子赤紅眼圈中浮現,卻被他微微垂頭,掩飾得極好。
謝珩心中亦有疑慮,隻是身後的師兄師姐無疑給了他極大的底氣,想見遊遊的迫切心理亦壓過一切,促使少年抬腳向前,一步步走入大陣中央。
突然,院外牆頭上傳來一道聲嘶力竭的喊聲:“小心!”
謝珩猝然轉頭——
謝子遊晃晃悠悠站在牆頭,雙手合攏在嘴邊,漂亮的桃花眼中滿是焦慮之色,仰頭大喊道:“他布了熔爐大陣!”
——不靠譜的係統,現在才給出確認結果,他急得差點從牆上摔下去!
謝珩眼眸乍亮,驚喜道:“遊遊——”
與之同時,謝禦深將玄氣灌入手中符籙,反手猛地甩出!
符籙上顯出赤紅的爐鼎狀紋路,如火焰流淌,岩漿翻滾。
熱風蜂擁而至,謝珩眼前一恍,刹那間已經陷入一片火海,宛如被烈陽包裹,周遭遍布升騰的火苗,猙獰地吐著火舌,朝他迎麵撲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