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西班牙-修羅場(2 / 2)

陳清凡慢慢的鬆開了手,哦,這不是在做夢。

他繼續看向場內,安德烈與蘇舟此時練完了正手,又開始練習半台反手,半台反手打了兩個球數十個來回之後,先是站在反手位又打了幾板側身對攻,接著又開始回歸半台正手,不過這次兩人的球速卻是越打越快,力氣也越來越大,兩人不約而同的一邊進攻,一邊慢慢的向後撤著步伐,沒一會竟然由近台正手,變成了距離球台一米多遠的遠台對打!

兩人的動作銜接越發的沒有空隙,白色的乒乓球的速度極快,甚至正在變的越來越快!在眾人的眼中幾乎成了一道一閃而過的虛影,乒乒乓乓的聲音也激烈的似乎要馬上炸裂!

陳清凡:“…………韓瀟,你過來。”

韓瀟哭兮兮的捂住大腿,卻還是老實巴交的走到陳清凡麵前,哭道:“教練你你你你又要乾什麼……”

於是陳清凡又把韓瀟給掐了一下。

韓瀟:“…………嗷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教練啊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啊啊啊啊我疼我疼我疼你的小弟子要被疼死了啊啊啊啊啊!!!”

粥粥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學會了打乒乓球……

陳清凡鬆開了手,深深的吸了口氣,他吸入口中的這口空氣,是冰涼中帶著顫抖的。

他的雙手緊緊的壓著自己的雙膝,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傾不少,目不轉睛的盯著仍然在練習遠台正手的兩個人。

又過了將近十個回合。

啊,蘇舟“又”掉球了。

陳清凡暫時將“為什麼蘇舟竟然會打乒乓球”、“而且看起來他的水準還不是普通的半吊子”的疑問拋棄掉,以一名主隊教練的眼光審視起了兩人的水平。

安德烈與蘇舟之間對練了七個球,兩個近台正手、兩個近台反手、以及三個遠台正手,除去有兩個遠台正手打了不足十板之外,其他的幾個球都不少於三十板子。

然而,漏球、不上台、沒過網………………與安德烈相比,蘇舟每次都是先丟球的那個。

陳清凡心裡的那根弦,繃緊的幾乎一碰就斷,他緊緊的盯著場內的蘇舟,不知不覺連呼吸都清淺了下來。

如果單看這幾個球的話……蘇舟是不如安德烈的。

不止陳清凡這般想,就連身為當事人的安德烈,與廣大圍觀的英國球迷們也是這樣想的。

哈,安德烈的眼中升起一陣快意,總比分三比零?讓這小子每盤的比分都不超過五??哈哈!五分實在是太多了!他要讓這小子每盤的比分連三都超不過!

英國的直播間中,最初針對於安德烈此人的腥風血雨漸漸過去了,男女球迷們紛紛開始一本正經的發表見解。

【這個新手的姿勢很是漂亮,但水平明顯差了安德烈很多。】

【嘿,安德烈是不是和這個小個子有仇?他看著這個中國選手的眼神火辣的都要生火!】

【這個中國boy才不是個小個子!目測身高5.8英尺(一米七六左右)!而且他的臉看起來還這麼小,將來肯定還會再長!】

在蘇舟丟掉了這個遠台對打的球之後,裁判站了起來,示意兩人停手。

在乒乓球比賽中,選擇發球、亦或是選擇場地的權利,通常是由猜測硬幣的正反來決定的,猜對者有權先行選擇是要發球還是要場地,猜錯者則是選擇被剩下的那個。

裁判高高的拋出了硬幣,硬幣落在手背的同時,被裁判用另一隻手緊緊壓住。

裁判看向兩人,數字麵是正,花紋麵是反。

安德烈似乎是想在鏡頭前表現出自己的大度,這時竟然笑笑後退了一步,示意讓蘇舟先來。

蘇舟毫不猶豫的伸手指了指天花板,說了“正”。

裁判打開,映入兩人眼中的是羅馬數字“1”。

蘇舟笑了,他猜對了,平時的練習根本用不著如此正規的去猜測硬幣的正反………他想起了他第一次參加正式比賽的時候。

那年的他才六歲,便參加了省級的十歲組以下的男子單打,第一場比賽時,他同樣猜對了硬幣的正反,然而那時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該選擇場地還是選擇發球,覺得選這個也很好,選那個也不錯,而他的對手是一個年紀十歲的男孩,比他高了足足一個頭還多,那時的他甚至有些害怕,緊緊的把和他的臉一樣大的乒乓球拍抱在懷裡,眼中都蓄起了淚花。

那時,陳清凡對他招了招手,問他:【粥粥,怎麼了?】

【舅舅,我怕……而且我不知道該選場地還是選發球。】

陳清凡揉著小外甥柔軟的頭發,眼中的笑意清淺,溫聲道:【那麼粥粥就選擇場地怎麼樣?選擇舅舅在的這一邊的場地,你永遠都不需要感到恐懼,也不需要感到害怕,因為舅舅會一直在你的身後看著你。】

“我選這邊的場地。”蘇舟指向了陳清凡他們所在的方向。

哪怕聽不懂蘇舟在說什麼,這指向半邊台子的動作所代表的意思也是明顯至極,安德烈高高的吹了聲口哨,發球搶攻一向是他的最愛,他會讓這個新手小子體會到競技體育究竟是多麼殘酷的一種東西!

裁判讓兩人走上前來,仔細檢查了兩人的球拍,又讓兩人交換球拍互相檢查後,比賽正式開始。

兩人徑自走到乒乓球台的兩端各自站好,蘇舟彎下身子,重心前傾,漆黑的雙眼中一片平靜。

裁判放下了高高舉起的手,示意安德烈可以發球。

乒!

安德烈首輪發球,這與先前練球時毫無旋轉的發球完全不同!安德烈的球拍幾乎呈現一百八十度完全放平,在高高拋出的乒乓球與他的視線平齊的同一時刻,他低吼一聲,手腕出力,乒乓球拍猛然下切,與此同時,他大臂上部的肌肉也迅速隆起,力度之大,使乒乓球帶上了肉近乎眼可見的急速旋轉!

這是下旋球!而且是下旋強度非常大的下旋球!

而蘇舟………

蘇舟的球拍紅麵朝上,由下顎處下切球拍,試圖反手搓球,然而乒乓球卻很不給麵子的下了網。

全場皆靜。

這……這………雖然接下旋球本就是很容易下網的,但這真的隻是一個下旋球啊???

雖然安德烈的下旋球的轉速很厲害,但是它的確隻是一個下旋球啊???

不會接下旋球的乒乓球運動員已經很少了,而這種直接吃發球——不管它是什麼發球的乒乓球運動員,在正式比賽中幾乎已經絕種了啊!

這小子真的是個專業的?

連安德烈自己都愣了,他想過對麵的這個小可憐可能很弱,但沒有想到他竟然弱成這樣……

還是說,是因為第一次上場太過緊張,這第一個落網的球不過是個巧合?

“比賽的時候還能走神,你能耐了是吧。”陳清凡冷聲冷氣的說,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

原來他是在賽場走神才被足球踢中了頭?蘇舟抓抓被單,努力回憶著自己年少的時候是怎樣一副自我囂張的樣子。

於是他扯出一抹痞笑,答非所問:“這家醫院的vip病房真的挺不錯的。”蘇舟高挑著眉眼說,“如果有機會,舅舅你也可以來陪我試試,絕對物有所值。”

“這種機會我可不敢恭維,你敢不敢當著你爸的麵,把這話再重複一遍?”見蘇舟還能笑著和他貧嘴,陳清凡的心緒一鬆,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蘇舟打算不動聲色的再跟陳清凡套套話,因為他發現他的腦中並沒有關於這個世界以及自己本身的任何記憶,而這個世界又與自己印象裡的有些不同,但陳清凡屁股底下的冷板凳還沒坐熱,房間裡就響起了一陣無比樸實的手機鈴聲,最原始的“叮鈴鈴鈴鈴”的那種。

哦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舅舅是一個守舊的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