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西班牙-隊醫(1 / 2)

中國隊的隨行隊醫其實有點方,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他不過是正常普通的推了個門, 踏入了休息室, 代理教練等人怎麼就這麼………這麼可怕的看著他了?

在這般恐怖眼神的集體注視下,隨行隊醫很方,非常方,越來越方, 他僵硬的舉起自己的右臂,打招呼的聲色都變的尷尬起來:“…嗨?”他乾巴巴的說, 掃了一圈室內, 發現少了一個人, 還有心思反問, “領隊,劉隊長,譚澤,蘇舟人呢?”

此話一出, 譚澤頓時有點火大,還蘇舟人呢?這人到底乾什麼去了, 還是這麼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說實在的, 譚澤並不是很在意他們中國隊有沒有丟人………曆經了乒壇齷齪的起起伏伏, 有著二進國乒隊的坎坷經曆, 加上先前在整個世界體壇中引起了巨大轟動的國乒醜聞………譚澤也算是個見過大世麵的大男孩了, 沒了一個隊醫?這種事壓根算不上丟臉!

在乒乓球這一領域, 中國的下限真的是低到不能再低了。

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麵子, 譚澤關心的隻有更實際一點的“人”,好在尤利安·阿茨特是蘇舟的摯友,好在尤利安·阿茨特正好參加了這一輪的西班牙巡回賽,好在德國隊並不介意借一下他們的隊醫……

太多、太多的“好在了”。

這麼多的“好在”,讓他的口吻實在無法變得和善起來。

那股在日常閒聊時,帶著點輕微口音的輕鬆語調消失不見,譚澤口吻不善的質問了起來:“所以,你到底去了哪裡?領隊給你打過很多遍電話,你全都沒有聽到嗎?”

這一刻,包括沒有發言的代理教練和劉捷,沒有一個人的臉色是好看的,他們麵色不善的原因可不僅僅是因為擔心蘇舟,譚澤好歹是在長達三年的時間裡遠離了職業乒壇,而他們兩個可是一直被那灘腐臭的汙泥死死的黏在身上。

國乒內部有問題?

還有蛀蟲沒被揪出來?

是誰有膽子、也有能力在這種全國矚目的關注時刻給國乒隊下絆子?

他們的目的是毀掉蘇舟嗎?

如果這個隊醫真的有問題,他們平常吃的食物之類的安全嗎…?

……

………

…………

人的思維發散是可怕的,在本就不善的事情上再一思索,頓時,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也可以變的意義深遠。

然而,最終的答案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隨行隊醫缺席的原因,竟然是出乎意料的簡單而直白。

“我,呃……”在一連串的質問聲中,隨行隊醫終於漸漸的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原來,在他不在的那段時期,蘇舟正好“受傷”了,本國的運動員申請了緊急暫停,本國的隊醫卻無論如何也聯係不上,於是好心的德國國乒隊為蘇舟提供了他們的醫療服務,並且,在這一刻,蘇舟仍然呆在德國隊的休息室內。

隨行隊醫張了張嘴,他的臉上,震驚、愧疚與不知所措的表情並不似作假。

這樣的真情流露,無疑稍稍的平息了一下譚澤等人的怒火。

代理教練終於開口了:“先給我看一下你的手機。”

隨行隊醫不敢拒絕,更不敢開口,他手忙腳亂的從褲子的口袋裡掏出手機,匆忙遞到了代理教練的手裡。

無需指紋解鎖,代理教練看到,未解鎖的手機屏幕上有著一連串的未接電話,全部都來自同一個人,也就是他。

他滑了下屏幕,不出所料,手機靜音,免打擾模式開啟……

隨行隊醫尷尬的說:“今天早晨我不是起晚了嗎………平常我會在起床後解除靜音模式和勿擾模式的,但是今天早上因為太忙,我就給忘了。”

是了,把回憶往前調動幾個小時,隨行隊醫的確是手忙腳亂的從電梯裡衝下來的,甚至沒有來得及吃早飯。

聯絡不上的手機問題解決了,那麼歸根結底的人在哪裡呢?

隨行隊醫麵露愧色,有些難以啟齒的說:“還有,我不是……不是故意不在的,我剛才……我……”他捂住了肚子,因為難堪而埋下了頭,“……我隻是因為鬨肚子去了洗手間。”

這個答案震住了所有人,以致於劉捷都在震驚失語後冒然開口:“沒有什麼陰謀?!!”

誰知道隨行隊醫比他還要震驚:“還有什麼陰謀?!”他瞠目結舌的說。

譚澤比他更為震驚:“今天早上讓我們等你就算了,在球員比賽的時候鬨肚子——不,我沒有說你不能鬨肚子,這是不可控的,但是,你作為隨行隊醫,我們又不像德國隊那麼財大氣粗,一次公開賽足足有六個隊醫跟著,你可是我們唯一的隨行隊醫啊,你就不會更加注意一下自己的飲食之類的嗎?拉肚子真的是可以避免的啊!!還是你以前就經常拉肚子?!你的職業素養呢??!”

隨行隊醫這次不震驚了,他既尷尬又無措的說:“……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當隨行隊醫沒有什麼經驗啊…………我有我的職業素養,但是這……這………”說著說著,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代理教練看著這一出鬨劇,說不出是在心中重重的鬆了口氣,還是該操心國乒隊的崛起真的是漫長到讓人看不到儘頭。

就連隨行隊醫這麼一個小小的位置都………這還是在乒壇改革後的國乒隊第一次亮相………

……即使是心性克製的代理教練,這會都不由自主的羨慕起了國足的美好待遇。

“…算了,先這樣吧。”代理教練打斷了這場爭吵,他看向隨行隊醫,“我不放心由你來檢查蘇舟。”他直白的、不容拒絕的說,“對於蘇舟的檢查,我打算全權交給德國隊,你有意見嗎。”

說著問句,實際上就是陳述句。

隨行隊醫不僅不敢說不,反而由衷的鬆了口氣:“好的。”他迅速的接口道,“我對我的實際水平有所認知,即使是讓我給蘇舟做檢查,我也不敢誇下100%的海口,肯定還是會建議他到馬德裡的某個醫院去一趟的……”

譚澤的額角暴起幾條青筋,他忍了好久,才沒有把那句分外傷人的“你這種隊醫他媽的有什麼用”給罵出口。

中國隊的休息寂靜了下來,麵麵相覷間,好像所有人都忽然忘記了該如何說話,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眼神相對時,似乎都湧動著極為相似的糟糕情緒——

艸,這他媽的都算什麼事!

另一頭,德國隊的休息室。

以乒乓球在歐洲的地位,以德國隊在乒壇界的絕對統治力………德國隊所攜帶的檢查機器,即使號稱一句“世界最佳”,也半點都不過分。

蘇舟聽話的讓亞曼隊醫在自己的腰腹與雙腿上左按右壓,對於所有的問題皆誠實回答,對於一切的指示皆誠心聽從,他好奇的看著那些機器在自己身上的某個部位反複掃描,突然有些好奇,這些機器是不是也會把他的身體數據給完美的記錄下來,然後再讓德國隊分析一下什麼的…?

……蘇舟忽然想到了半年之前,奧古斯特對他說過的那句話。

【——蘇舟,這種了解是雙向的,當你在慕尼黑訓練基地,與我們一起訓練的時候,實際上,也是你在被我們全麵觀察、全麵剖析的時候。】

………這麼一想,蘇舟頓時就覺得這一個個的檢查小機器,讓人有點渾身發毛。

全部的檢查,大概耗費了將近二十分鐘。

在幾位醫生湊在一起的時候,蘇舟扯了兩把仍然有些濕的深紅色衣襟,特彆想詢問一下,自己能不能乾脆在這裡衝個澡……

這個念頭升起了沒兩秒,就被蘇舟悻悻然的給否決掉了。

……算了,如果隻有小可愛在,他當然好意思問出口,但是這可是“德國乒乓球隊”,而他現在的身份並不僅僅是蘇舟,同樣也是“中國乒乓球國家隊的一員”。

蘇舟將搭在一旁的外套再次穿好,安靜的坐在長椅上,等待著那邊的商討結果。

……其實“隊醫竟然在商討”這件事本身就讓蘇舟有些緊張了,如果真的沒問題,還商討個什麼?

蘇舟不由的壓了把自己的右腰,那是剛才在比賽中最初發出疼痛的部位。

他斂下眸,壓下眼中的擔憂,傷病這種問題…………是任何一個運動員都難以避免的問題,即使是在他的上輩子,即使是那個輕輕鬆鬆就拿到大滿貫的自己,也無法避免的、不止一次的遭到了傷病的折磨。

但是,這種因傷病問題而油然生出的困擾,絕對不應該發生在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年輕球員的身上。

遠遠的關注著自己的好友,察覺到了蘇舟的緊張,尤利安穿過了小半個房間,坐到了蘇舟的身旁,剛才,他是與貝克爾教頭還有本站在一起的。

頓時,房內的人們分成了三隊。

那頭,隊醫們聚在一起用德語交流著。

再那頭,由於本·諾依曼對陣羅德裡格斯·雷耶斯的比賽即將到來,貝克爾教頭正拿著戰術板和ipad,對本做著賽前指導。

……雖然,就尤利安先前旁聽到的對話來看,其實這個賽前指導並沒有提到什麼很有技術性的東西——賽前抱佛腳這種事情向來是與德國隊絕緣的——更多的,則是貝克爾教頭在用著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語氣,反複的對本說著——

【嘿,本,這是你們第幾次對上了?】

【哦,本,你還記得你上次勝過那個西班牙小子是什麼時候嗎?】

【回想一下,本,你因為這個小子被我禁賽多少輪了?】

【嘖,本,這可是已經進入下半年了,明年的世界男單排名,你掉出世界前三、你被排在那個西班牙小子的身後,自己來選一個吧,你更喜歡哪個?】

尤利安:“………”

熟知自家教練脾性的小可愛不禁抖了好幾抖,他寧願聽到貝克爾教頭把本罵的狗血淋頭,也不想聽到教頭用這種平靜到詭異的語氣對本說話。

於是,在暗暗察覺到好友似是緊張的情緒後,小可愛很果斷的選擇了遠離了戰場,來到了蘇舟的身旁。

尤利安在蘇舟的身邊坐下,兩人坐在同一張長椅上,中間隔了大約半個人的身位。

蘇舟大概是真的有些緊張了,或者說,在那頭嘀嘀咕咕了幾分鐘還不消停的德國隊醫們,真的把蘇舟給嚇到了,尤利安這麼一個大活人坐到了他的身邊,蘇舟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

“蘇舟?”

啊啊啊啊怎麼回事啊這群德國大大們粥粥的腰明明好好的啊你們這是在討論什麼啊——

“……蘇舟?”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麼沒有好好學德語啊以他半吊子的德語水平完全聽不懂那邊在說什麼啊——

“…蘇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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