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西班牙-羅德裡格斯VS本(2 / 2)

粥粥:舅舅我認真的啊,你彆覺得我在說笑逗你。

舅舅:好好好,你要是真的對乒乓球感興趣,等這場友誼賽後舅舅陪你練練,但幾天後就是友誼賽了,舅舅這幾天特彆忙,你彆鬨啊。

之後,任粥粥怎樣撒潑耍賴,舅舅一律就是一句“乖,粥粥彆鬨”。

見陳清凡明顯已經將這一段對話回憶了起來,蘇舟的小神情得意極了,整張臉上都溢滿了光,閃瞎狗眼的那種:“是吧,我明明都很認真的強調過了,跟你三番四次的說過了,但是你就是不信不聽,弄得我隻能出此下策了。”

陳清凡覺得自己也同樣無辜極了:“…………”是個正常人都不會信你吧???

蘇舟繼續得瑟:“而且我以前一直是自己打球,會的隻有單打,我本來想把自己的名字寫在第二單打b上,畢竟隻有第二單打的比賽才是兩場單打,可我知道的也隻有那個叫做‘石青’的人不想打球,所以我隻能代替他選擇了第一單打a……”恩,所以你其實還應該誇誇我善解人意哦?

陳清凡都要被這歪理給氣笑了:“聽你這說法,你把人家的名字改了,人家還要感謝你?而你沒把程梓睿的名字給改了,人家也還要感謝你的不改之恩?”

蘇舟攤攤手:“我可沒這麼說,是舅舅你說的,我可以改天約他們三個一起出來吃頓飯,到時候大家一起分享分享不同的看法。”

要是跟這個小子說下去,絕對是沒完沒了。

陳清凡攥了攥拳頭,告訴自己千萬彆被這小子給繞暈了,問出了他最在意的一個問題:“粥粥,對於安德烈的那場比賽,除了你不應該過分的挑釁他,你真的沒有彆的想說的了?”

陳清凡此時的表情太嚴肅,蘇舟也把那份漫不經心的心情給強製壓了下去,他又沉下心思考良久,但最終的答案仍是一臉的黑人問號——舅舅你到底想問什麼啊???

蘇舟的表情把他的心思表現的一覽無遺。

陳清凡的眉頭皺的死緊,語氣也徹底沉了下來:“好,那我現在把話說的更明白一些,你明明有著連贏他三盤的實力,但是你卻故意輸了兩盤,對於你的這種故意輸球的行為,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蘇舟一臉莫名:“…………為什麼我要有什麼想說的?”

陳清凡壓下心中惱意,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蘇舟也跟著皺眉:“…我說過了,他罵了中國乒乓球隊,而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是他罵了你。”

陳清凡感覺兩人的對話完全是驢唇不對馬嘴:“他罵了我,所以你故意輸了兩局?這中間有什麼關聯和意義?!”

陳清凡是真的生氣了,蘇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他不明白是為什麼:“……那種被本以為是弱者的蟲子突然反擊追上的恐懼和怒意,很侮辱人啊。”

陳清凡在心底為蘇舟找過無數的借口,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

鐵質的椅子摩擦地麵,發出刺耳“刺啦”聲,陳清凡猛地站了起來,對蘇舟低吼道:“然而這是比賽!是競技體育!輸球並不可恥!失敗並不可恥!你的這種行為的確非常的侮辱人,但蒙羞的不是彆人,而是你自己!”

“這種機會我可不敢恭維,你敢不敢當著你爸的麵,把這話再重複一遍?”見蘇舟還能笑著和他貧嘴,陳清凡的心緒一鬆,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蘇舟打算不動聲色的再跟陳清凡套套話,因為他發現他的腦中並沒有關於這個世界以及自己本身的任何記憶,而這個世界又與自己印象裡的有些不同,但陳清凡屁股底下的冷板凳還沒坐熱,房間裡就響起了一陣無比樸實的手機鈴聲,最原始的“叮鈴鈴鈴鈴”的那種。

哦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舅舅是一個守舊的老古董。

感受到自己的口袋中不斷震動的手機,陳清凡嘴角的笑意迅速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他把手機掏出一個頭,低頭看了一眼來電姓名,卻沒有選擇按下接聽,也沒有選擇掛斷,而是原封不動的又把手機塞回了口袋裡,任憑它“叮鈴鈴鈴”的響個不停。

這種有了來電卻不接的做法,他從來沒在陳清凡的身上見到過:“誰的電話?”蘇舟問。

陳清凡的笑容有些勉強:“不用管,騷擾電話。”

“……哦…”這借口真是差勁,舅舅還是這麼不會說謊。

蘇舟拖長了音,應了一聲,心中卻不由一沉,被單下的手蜷成了拳。

其實在剛剛陳清凡進來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在他的印象裡,舅舅是一個柔中帶剛的人,私下裡,陳清凡的性情非常溫和,就算當了國家隊的教練也很少訓斥彆人,舅舅的身上有著世界大滿貫霸主的風采與傲然,臉上一向都帶著清淺溫和的笑意,時刻都充滿著堅韌和自信。

重生之前,他被舅舅手把手的帶了二十二年,這些年裡,他從來沒見過陳清凡的臉上充滿過頹然和鬱色,在蘇舟的心裡,他的舅舅簡直是這個世上最有風度又最為儒雅的中年男人,連他的親爹蘇杭也比不上他的舅舅。

他本來是以為陳清凡是因為太擔心他而沒有休息好,這才導致陳清凡的眉宇間覆上了一層憔悴和鬱色,但從現在看來卻並不是這麼簡單。

第一遍的鈴聲漸漸停了。

當鈴聲徹底消失消失的那一刻,陳清凡的嘴唇動了一下,微不可聞的歎息了一聲,但是還沒等蘇舟再次挑起話題,“叮鈴鈴鈴”的手機鈴聲便又倔強的響了起來。

陳清凡的麵色僵的更厲害了,他低下頭,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這次他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幾秒,像是在猶豫要不要接通,但最終還是原封不動的把手機又塞進了口袋裡。

蘇舟的心思轉的飛快,但無論他怎樣回想,也都想不起上輩子有什麼事是需要陳清凡這樣遲疑的。

第二遍的鈴聲也漸漸消失了。

“還是騷擾電話?”蘇舟盯著陳清凡的口袋,抿嘴笑了一下,問。

陳清凡先是做了一個清淺的深呼吸,才淺笑著說:“不說我了,粥粥,你……”

話音未落,那古董至極的“叮鈴鈴鈴鈴”的聲音便又充斥在了病房當中。

過一過二不過三,陳清凡這次終於坐不住了。

這可就有意思了,蘇舟主動的起了話頭:“要不你先出去接個電話?”蘇舟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溫桶,“我正好把早餐吃了,舅舅你不用管我。”

“我……”響個不停的手機簡直像是能把人的手活活烤熟的滾燙鐵板,在第三遍的鈴聲也快自動消失時,陳清凡才麵色難看的攥緊了手機,他看向蘇舟時露出的笑容勉強極了,喉頭裡帶出的聲音也多了幾分疲憊的沙啞,“粥粥,你先吃早飯,是你喜歡的百合蓮子粥,我出去接個電話再回來。”

蘇舟把保溫桶的蓋子打開,白嫩飽滿的米粒晶瑩的如同上好翡翠寶石,熱騰騰的清香氣息撲麵而來,勾的人食欲百倍。

他心滿意足的倒了滿滿一碗,衝陳清凡擺了擺手。

陳清凡這才終於僵著手指按下了接通,低聲說:“喂,老王,剛才手機正好不在身……”說話間,他快步走出了病房,輕輕的帶上了門。

蘇舟耐心的在床上坐了小會,隨即便不動聲色的把裝的滿滿的粥往桶裡倒了一半。

他下了床,輕手輕腳的踩著拖鞋走到門邊,拉開了一絲門縫。

陳清凡並沒有走遠,就站在病房外的右側走廊,距離病房也不過幾米的距離。

蘇舟豎起了耳朵,陳清凡說話的聲音很小,幸好醫院裡的走廊中回聲很大,加上現在正是大清早人少的時候,蘇舟才可以斷斷續續的聽到一點。

“………沒辦法啊,現在我的隊裡真的沒有能用得上的選手,老王,我說真的,你看看能不能把友誼賽給取消了算了。”

“……真的,我沒開玩笑,要是實在取消不了,那看看能不能儘量讓知道這場友誼賽的人少些……總歸這臉又不是丟不起,丟著丟著也都丟習慣了,主要是不想再再弱了自己的威風,畢竟現在就夠勢弱了,我真的不想再讓大眾加深‘我們就是弱的這麼無可救藥’的這種印象了……”

“你說石青?那孩子……那孩子本來答應了,但一聽是和德國的路德維希較量,他就又……”

“我會再去商量……”

陳清凡拿著手機,久久沒有出聲。

突然,猶如忍無可忍,被狠狠挖出了腐爛已久的傷口,陳清凡的表情在一瞬間變的無比猙獰:“…老王!”他低吼說,“我的心裡難道就能好受嗎?!”但他隨即便意識到自己現在正身處醫院,他焦躁的閉上眼,反複吸氣,把煩躁的情緒又壓了下來,繼續壓著聲音說,“老王,再給我點時間,我會想辦法的……”

“……德國那邊來的不過是一群u-16的孩子,你好意思讓我去找一群參加過奧運會、世乒賽、混了乒超好多年,一個個都起碼二十多歲的人和這群毛孩子打?”

不知那邊又說了些什麼,陳清凡沉默良久,疲憊的仰頭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仿佛血液都冷了一樣:“我沒有放棄……老王,這麼多年了,我什麼時候放棄過乒乓球?我去努力拉讚助,上節目,用儘一切方式宣傳乒乓球,試圖擴大乒乓球在國內的影響力,引起大家對乒乓球的興趣……”…可是,像我們這樣的人真的是太少了……太少了。

這……這都是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