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釤好割稻(1 / 2)

穿成親媽十四歲 金麵佛 10116 字 4個月前

林蕊費儘心思醞釀出來的土地之戀僅僅持續了半個小時就歇菜。

她以前沒正兒八經乾過農活, 完全沒想到割稻子居然這樣累。

明明舅媽左手一攏, 右手抓著鐮刀就勢往稻蔸上一收, “唰”的一聲, 稻杆就應聲被割了下來,然後鐮刀一勾, 一排稻子團聚為一捆,落在旁邊。

上述描述屬於1/8速度的慢鏡頭分幀講解,實際上, 林蕊耳朵聽到的是節奏感十足的“刷刷刷”,眼睛看到的舅媽快速移動到前麵, 衣袖都不揮的留下大片倒地的稻杆。

林蕊手小, 五六杆稻子她一手根本兜不住, 隻能分成兩撥割。

田裡的大人都沒把她當成個正經勞動力看。哪回不是這樣, 眼睛大嘴巴小手也小, 口號喊得最響的人是她, 撐不住第一個塌窩的也是她。

舅舅割完一隴地再起身順著下一隴的時候,見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 居然還笑出了聲:“可以, 刀口往下點兒就行。”

說著,他過來給林蕊示範了一遍, 又折回頭“刷刷刷”地割到前麵去了。

這一回,林蕊總算有點兒找到感覺,手下倒掉的稻子漸漸鋪滿後路。

然而喜悅的甜頭還沒咂摸出味兒來,她的腳就先麻了, 腰也吃不消。

割稻子得始終蹲在地上,身上的肌肉繃得死緊。漫無邊際的稻田又似乎永遠都到不了頭。

舅媽一個人割完三隴稻子的時候,林蕊跟鵬鵬兩人合力圍攻的一小隴稻子還剩下中間大半。

“不錯,蠻好的。我們蕊蕊跟鵬鵬也能掙工分了。”舅媽拿毛巾擦擦臉上的汗,笑著給他倆放假,“行了,去邊上玩。這邊我馬上來割。”

林蕊跟鵬鵬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搖頭:“不要。”

他倆極有默契地變蹲為坐,直接坐在地上割稻子。這樣姿態雖然不雅觀,但腰跟腿好受多了。

林蕊十分惋惜,可惜要稻草,否則直接割稻穗對她來說恐怕更容易些,因為這樣挺直了腰也能割。

舅媽每割完一隴稻子都要忍不住抬頭看兩個小的,見兩人胳膊越來越沉重,她隻得給他們另外找事做:“來,你們兩個跑趟腿,回家拿飯過來,行不?”

農忙時節,為了儘可能節約時間,大人們幾乎從不回家吃午飯,隻用暖水瓶灌滿米粥,再拿吃完的罐頭瓶裝點兒自家的小菜就行。

這樣,既擋了肚子又能解渴。

鄭家帶到田頭的是外婆起天不亮就熬好的綠豆粥跟一瓶子雪菜炒毛豆米一瓶子蘿卜乾炒蛋。林蕊中場休息的是時候還喝了一杯粥,就是鹹鮮的小菜,好吃的要命。

不過既然家裡頭有閒勞力,那招呼半大的孩子往田間送熱飯熱菜自然最好不過。

林蕊跟鵬鵬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如釋重負。

對林蕊來說,她好歹是姐姐,況且還大鄭鵬六歲,無論如何她都不好意思比表弟先開口喊停。

但於鄭鵬而言,他從懂事起就時刻牢記自己是男子漢,尤其得照顧二姐的信念,又怎麼可能率先表示他撐不住了。

今天五月份割麥子的時候,二姐明明先要求歇息的。

兩人這回連假客氣都顧不上,趕緊痛快地應聲,連蹦帶跳地躍上田頭。

外公看了眼臉都曬紅了盧定安,笑著招呼:“小盧,鑫鑫,你倆也過去。他倆力氣小,拎不動東西的。”

林鑫剛想表示她不用休息,聽到母親的輕咳聲,再看母親朝盧定安的方向努嘴,她頓時臉漲得通紅,趕緊站了起來。

“走,外婆大概燒了湯,彆讓他倆燙著了。”

盧定安同樣心頭巨石落地。

彆看他麵上平靜,實際上,他已經快撐不住了。

其實就是鄉下乾慣了農活的老手割起稻來也痛苦不堪。不然農村教育小孩好好學習為何總要拉孩子下田割麥割稻呢。

一行四人走在田埂上,放眼金色的稻浪中全是勞作的農人。

林蕊回頭看看她跟鵬鵬隻隔了小半的那隴水稻,忍不住齜牙咧嘴:“應該直接將鐮刀放在車上,然後車子開過去,嗖的一下,稻子就割完了。”

林鑫忍俊不禁:“你說的那是收割機。不過就是有機器,也不方便開進來。”

電動自行車啊!林蕊差點兒脫口而出,用電動自行車帶著鐮刀飛奔。

她硬生生地刹住了,清清嗓子道:“總歸會有小點兒的收割機。”

林鑫看著漫無邊際的稻浪,輕聲念叨:“我總覺得以後還會走集體農莊性質道路,集中產業更加有利於農業現代化開展。”

盧定安遞給她手絹擦汗,微微一笑:“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曆史總是在曲折中不斷進步。”

說著,兩人相視一笑。

林蕊立刻扭過腦袋,拒絕被喂狗糧。嘿,注意點兒,你們麵前還有祖國的小幼苗跟花骨朵呢,能否考慮一下他們的感受。

可惜鄭鵬的八卦細胞明顯遜色於他家二表姐,他正皺著眉頭思索問題:“不行,用鐮刀直接拖拽,割不斷稻子。我爸給我試驗過了,鐮刀磨得再快都沒用,我爸說是因為力道不夠。”

非也非也,林蕊晃晃手指頭:“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問題的關鍵不是力道,而是鐮刀割下去的瞬間,速度太慢了。

林鑫皺起眉頭,不悅地看著妹妹:“天下武功?你又偷偷看什麼書了?”

“沒。”林蕊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滿身浩然正氣,“我看電視上說的。”

她姐也太看得起她了。武俠對她屬於名著範疇,她沒事才不會翻書自虐呢。

盧定安笑著打馬虎眼:“蕊蕊倒是沒說錯,如果鐮刀的推進速度夠快的話,的確可以直接割斷稻杆。”

他的目光四下,似乎在尋找什麼。

林鑫聲音輕柔:“村辦廠好像有電動切割機,用來切割木頭的。”

兩人對視一眼,轉過頭招呼弟弟妹妹:“你倆先回家,我們去去就來。”

林蕊牙都要酸倒了,趕緊拽著鵬鵬往前走:“我們才不稀罕跟著你們呢。”

她一路拖著鵬鵬奔回家,遠遠的就看見炊煙嫋嫋,外婆果然在做飯。

姐弟倆直奔廚房而入,看到坐在灶膛口燒火的老太,頓時忍不住壞笑:“老太,你不怕過人了啊。”

老太慢條斯理地夾了個麥秸稈草把子塞進灶膛,一本正經:“過人也比餓死了強。”

外婆煮好了魚湯,招呼外孫女兒跟孫子喝:“先喝碗湯墊墊肚子,喂飽了你倆才有力氣送飯去。”

林蕊端著湯碗,好奇地問:“今兒有人來村上賣魚?”

鄭家村距離港鎮有點兒小遠,平常村裡人要麼直接去承包大溝的人家直接買魚蝦,要麼騎車去鎮上菜場,但更多的時候都是等人拎著籃子來村中兜售。

“現在大家都巴不得劈成兩個人用,哪裡顧得上賣魚啊。”外婆笑道,“早上你根生叔叔送過來的。”

林蕊搖搖頭,惋惜商機錯失:“現在賣魚最好,平常人家就是舍不得吃魚吃肉的,這時候狠狠心也就買了。”

再說鄉下本來就有用糧食換東西的傳統,即使一時手頭緊,收上來稻子抵用也便宜。

外婆哭笑不得:“真跟你媽說的一樣,鑽進錢眼裡頭翻筋鬥了。傻丫頭,什麼叫望天收啊。趁著天好趕緊收稻子,不然刮風下雨,一年到頭就白忙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人工收割效率太低了。”林蕊一本正經,喝了口魚湯之後才強調,“外婆,下次有黑魚的話留給我,我來燒酸菜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