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毒蛇(1 / 2)

蘇木夾著軟綿綿的大蛇丟進麻布口袋。他背後同樣是一層冷汗, 沒想到這蛇居然如此狡猾。

林蕊氣得要揍他:“你不是說你能聞到毒蛇的味兒嗎?”

“沒味兒,這蛇沒味道。”

林蕊傻眼, 懷疑這孩子被刺激過度, 傻了。這麼濃鬱的蛇腥味,她都要吐了,他卻聞不到?

蘇木難以三言兩語跟她解釋清楚。

他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衝刷跟避蛇草的氣味相互作用到一起,掩蓋了銀腳帶特有的味道。

蛇窩裡頭有蛇腥味太正常不過,但沒有銀腳帶的氣息。

這回少年不敢托大, 直接拿抓蛇用的鋼叉勾著草藥根,胡亂拽了一大把。

眾人也顧不上清理草藥上的泥土,趕緊上車,匆匆往醫院開去。

林母一手一個,緊緊摟住兩個孩子。她想告誡他倆以後都不許再招惹蛇, 可根本不敢吐出“蛇”這個字。

好像隻要一開口, 那麻布口袋裡頭的蛇就會蘇醒過來鑽出袋子,陰沉沉地盯著他們。

車上氣氛凝滯, 大人們全都繃著臉一語不發。

反倒是剛從鬼門關裡頭逃出來的蘇木最輕鬆自在:“沒事的, 這蛇不會醒過來的。”

林蕊好奇道:“它提前進入冬眠了?”

“那當然。”蘇木一本正經, “你看昨晚降溫多快。它能撐到早上沒睡過去, 很不容易的。”

林母忍不可忍,狠狠拍了下小家夥的腦袋:“你還說!以後不許碰!”

兩個小的對視一眼, 趕緊識相地閉緊嘴巴。

好在歸程一路順暢,儘管煙靄沉沉,但不曾再有瘴氣出現。

林蕊下意識地回過頭看, 西郊山已經被拋在車後。窗外煙雲密布,遠遠的,她看著那山,竟然隱約像條盤踞的大蛇。

她捂住嘴巴,一個勁兒朝蘇木使眼色。

蘇木越過鄭大夫的膝蓋,跟林蕊咬耳朵:“我爸說了,虎踞龍盤,龍就是西郊的山。”

那位異姓王的墳墓為什麼要選在西郊啊,目的就是為了當好那條鎮守的地龍。

林蕊忍不住:“真能鎮住嗎?”

“當然鎮不住。”蘇木笑她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曆朝曆代都是有氣數的,再怎麼折騰都沒用。不然哪來的社會主義新中國。”

林母一手一腦袋,拍在倆小家夥的頭上。合著他們把她的腿當成桌子了。

“行了,就你倆話多!難怪老不長個子,吃的飯全被講光了。”

林蕊偷偷吐了下舌頭,不敢反駁她媽。先頭是誰犯愁他倆長的太快,得趕緊打新毛褲了?

車子停在醫院大樓門口,蘇木帶著草藥往急診病房走。

昨晚被蛇咬傷的盜墓賊經過救助後全都留在急診病房觀察。

今天淩晨打雷的時候,急診大樓曾經短暫跳閘。後來電工師傅緊急處理過,病房重新亮起來,就有家屬看到大蛇從病房遊出去。

那人差點兒沒被嚇瘋了。

負責看守盜墓嫌疑人的警察這才發現幾人狀態不對。

“腫得不成樣子。”周師傅連連搖頭。

醫生護士第一時間就過來進行處理,但是幾人的情況還是急轉直下。

他們出來找蘇木想辦法時,醫生已經找警察簽字,要給幾個被咬的病人上呼吸機了。

“這事說起來邪門,小魏就躺在隔壁病床上,可蛇愣是沒咬他。”

蛇走的時候大搖大擺,根本不畏懼人,所以不存在來不及咬警察的道理。

要說它追過來是為了報複,可當時小魏也明明下了蛇窩。

難不成蛇能成精到這地步,還分得清到底誰是警察誰是賊?

蘇木看老警察跟周師傅的眼神一言難儘,言簡意賅道:“他身上還有藥酒的味兒呢。”

蛇瘋了才敢招惹藥酒。

他爸要不帶著藥酒,敢在墳堆裡頭橫著走?

蛇的腦袋就那麼點兒大,還能想這麼多事?不過是依據本能行事罷了。

眾人快步走到急診病房,卻沒看到那幾個被蛇咬傷的盜墓賊。

小魏警察還在等他們的消息,聽到動靜趕緊從病床上下來:“他們被帶去搶救了,人喘不過氣來。”

醫生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要求警察趕緊通知家屬過來。不然人沒了,到時候家裡人會找他們扯皮。

“情況很不好。”小魏在前頭帶路,介紹他們走之後發生的事。

講起來真是詭異,明明醫生都說銀環蛇咬了人之後,局部症狀不明顯。

可那幾個人都被切開傷口擠出毒液又衝洗過,腳背還是迅速地腫了起來。

等到人拖去搶救室的時候,小魏隱約看著他們的腿已經腫到褲子都繃得緊緊的,跟得了血吸蟲病的橡皮腿似的。

眾人剛靠近搶救室,就聽到一陣哭天搶地的悲鳴。

穿著青藍色褲子的中年女人正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對麵戴著白口罩的醫生語氣無奈:“抗蛇毒血清我們也緊急從外地調來給他們用了,呼吸機我們也上了,所有能用的措施我們都用了,不行就是不行。”

旁邊頭發雪白的老太太頓著拐杖出聲:“行了,哭什麼。我兒子死了我都不哭。該應的,講了多少次,讓他不要做這種喪儘天良的事,非不聽。就是橫死的命!”

中年女人被拖了起來,林蕊看到她那青藍色染料下浮著“尿素”兩個字,再轉過身去,後麵隱著“日本株式會社”。

她不曾想,自己穿到1988年還能看到這種尿素尼龍褲。

草藥能治療蛇毒,卻不可能起死回生。眾人辛辛苦苦來回奔波,終究做了無用功。

陪伴他們去西郊采草藥的老警察壓低了聲音解釋:“這人也是鬼迷心竅,頭回做這種勾當就被蛇咬了。”

老家的遠房堂兄輾轉著找上門,說要帶他發財。

西郊那片山沒有水田,附近農民都是靠在山地上種山芋種南瓜過日子。這兩種主要農作物都賣不出價錢,是以即使分田到戶,他們的生活也沒能好到哪兒去。

老家的堂兄有門路發財,這人就歡天喜地跟過去,誰知道走的是條黃泉路。

林母看婆媳倆人抱頭痛哭,心中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