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與姐夫(2 / 2)

正當大家連連叫好的時候,她又突然一個空手翻,驚得大家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傳言果然是真的,林蕊肯定趁著暑假去少林寺拜師學藝了!

少女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有多嚇人似的,一個接著一個高難度顯擺出來,看得人目不暇接。

等到一曲終了,她學著電視上賣藝人的模樣,雙手作揖:“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嬸大爺大媽,有錢捧個錢場,沒錢碰個人場。”

學生們發出哄笑,就連聞聲圍過來的年級主任都哭笑不得地直搖頭。

膽子大的嚇死人的學生們居然真掏出錢,丟在林蕊前麵的草地上。

她一點兒都不害臊地招呼於蘭幫她一起撿起來,大力揮舞:“我請大家喝雪梨銀耳湯!”

公園裡頭就有的賣,兩毛錢好大一杯。這可是泡椒鳳爪以及壽司的好搭檔,她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拯救一下潛力無限的校園市場。

班上男生“嗷嗚”叫著,接過錢就歡快地奔去買銀耳湯。

林蕊則大方地拿出壽司跟泡椒鳳爪招呼大家一塊兒吃。今兒不要錢,品嘗。至於你要是還想吃怎麼辦,姐姐可以指點條明路。

林鑫站在木芙蓉後頭,看著自家妹妹上蹦下跳,她的眼皮也直跳。

好意思啊,孫澤腳都沒好,人還沒複課,居然要給她賣泡椒鳳爪?

“他那是懶得來上課。”盧定安笑著搖頭。

他這位老友除了要到考試的時候才會突擊之外,其餘的時候比蕊蕊還不如。

起碼蕊蕊書本還能保持全乎,孫澤可是到了高考複習階段得滿世界蹭書看。

至於他自己的課本,到底是撕了折飛機還是疊三角,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那也不行。”林鑫皺眉,“瞎胡鬨,我得說說她,越來越不像話了。”

媽也真是的,怎麼由著她亂來。

盧定安下意識抓住女友的手腕:“孫澤沒意見。”

觸手的滑膩讓十八歲的年輕人麵頰發燒,他努力保持鎮定:“孫澤這兩天生意做的挺好,感覺很有收獲。他還準備為公園門口自發的夜市攤子寫篇專題報道,人民創造了市場。”

男子掌心的溫熱貼著她的手腕,像是點了火。

那股滾燙的氣息沿著她的胳膊往衣服裡頭鑽,讓她又慌又亂,下意識地想要甩開,然而盧定安的手卻緊緊握著。

清風拂過,花瓣落在他的肩頭,搖搖欲墜。

林鑫忽而想到了政治書上的一句話,不是幡動,不是風動,仁者心動。

年輕的姑娘心慌意亂,本能地扭過頭去,想要逃離。

盧定安覺得有團火在燒著自己,他想要順應身體的本能,緊緊摟住麵前心愛的姑娘。

然而他懷中摟著的那條小狗卻不耐煩了,發出“嗚嗚”的叫喚。

林鑫趁著他不得不低頭安撫“民主”的時候,趕緊往山上奔。

盧定安隻能無奈地看了眼睜著濕漉漉無辜眼睛的小狗,暗自歎了口氣,默默跟上。

行到半山腰,小狗民主看到了人權,立刻嗚嗚嗯嗯地跳下去,找自己的小夥伴玩。

可惜這時他倆也靠近陸教授暫居的禪房,聽見裡麵傳來的談話聲,更不方便再說什麼了。

陌生的男子正在慷慨激昂:“難道我不想有一方安靜的書桌,坐下來好好做研究嗎?他們給我機會沒有?這麼多年下來我們過的是什麼日子。

從解放開始,淑媛不過是在會上說了兩句自己的思考,就成了攻擊黨,被打成□□,下放去大興安嶺砍木頭。

我不肯離婚劃清界限,立刻被從實驗室裡頭趕回老家,什麼臟活累活都是我的,五六歲的娃娃都能對我指手畫腳。”

陸教授聲音低沉,安慰情緒激動的老友:“淑媛的□□帽子不是被摘了嗎?還是要往前頭看的。”

可是訪客並沒有得到安撫:“他們以莫須有的罪名給我們定罪折磨我們,滑天下之大稽,就因為我們不願意被愚弄。你看看山腳下那些發癲的蠢貨,隻有那樣的傻子,上頭放個屁也當成仙氣的傻子,才是他們想要的順民。”

陸教授苦笑:“老王,喝杯茶,先坐下來說話。”

“也隻有在你這兒,我才敢開口說出心裡話。因為你是個正直的人,你即使不讚同我也不會去告密。我們這個民族根性中最卑劣的一點就是盛產告密者。一個鼓勵民眾告密的政府違背了最基本的人性,卑劣又肮臟。”

林鑫與盧定安麵麵相覷,本能地想要離開。

然而裡麵的人再度開了腔:“拿‘打破地域文化做世界公民’來給我定罪不荒謬可笑嗎?那些口口聲聲自稱**者的人,有認認真真研讀過《資本論》嗎?全都是二道販子,讀了兩本語錄,知道隻言片語就敢扯虎皮做大旗。世界公民最早是馬克思的觀點,是他提出的工人階級無祖國。”

盧定安直覺他們不應該再聽下去,趕緊拉著林鑫到不遠處的涼亭中坐下。

濤聲陣陣,偶爾夾雜著一兩句話飄過來:“允許科學家搞科研就是對他的恩賜?笑話,知識分子不是勞動者嗎?誰有權利剝奪知識分子的勞動權?我當然熱愛我的祖國,但這不意味著我要蒙蔽雙眼,當錯誤不存在。”

林鑫垂下頭,憂心忡忡地蹙著眉頭:“陸教授不會真出家?”

盧定安苦笑著搖頭:“我覺得他並不想出家,這隻是他以退為進的策略。他從根本上就不相信神佛的存在。”

隻是他現在已經被架到這地步了,上不去也下不來。

他的訴求得不到解決,他灰溜溜地下山去會淪為笑柄。

在這種情況下,自尊心也會逼著他繼續常住廟中堅持下去。

至於堅持到什麼時候?也許隻有等人們徹底遺忘這件事,他才能夠悄無聲息回歸正常的教學科研生活。

也有可能再發生點兒什麼事,讓陸教授不得不從眼下的尷尬僵滯中跳出去。

“中文大學的高校長有意請陸教授過去當訪問學者。”盧定安低聲開口,“不過陸教授還是放不下。”

他想他應該做點兒什麼,讓陸教授能有機會從眼下的困境中脫離出去。或許電磁爐是一個機會,陸教授很願意利用科學造福人類。

因為教授堅信,人類隻有感受到科學進步帶來的裨益時,才不會被歪魔邪道迷惑了心神。

遠遠的,山腳下有人傳來驚呼:“落水了,船翻了。”

從山腰到湖邊,垂直距離不過數十米。

林鑫聽到動靜,立刻放下懷中的小狗,驚惶地從盧定安的包中翻出望遠鏡。

因為太害怕,她甚至不知道該怎樣調節鏡頭,還是盧定安幫她調整好。

結果鏡頭定格的第一個畫麵就是妹妹嘴裡頭喊著什麼,跳下水去。

林鑫身子一晃,差點兒暈厥。

蕊蕊不會水,她不會遊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