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當英雄(2 / 2)

林蕊驚得噴嚏都顧不上打。

哎喲,小和尚無苦真不是一般人,瞧這使喚旁人乾淨利落的勁兒。

然而現在不是關心這些事的時候,林鑫胡亂跟人道了謝,將剩下的事情交給盧定安處理,自己帶著渾身直打哆嗦的弟弟妹妹往最近的101車間澡堂跑。

按照廠裡頭的規矩,職工家屬得憑票進澡堂。

不過林家姐妹都是廠裡人看著長大的,看門管鑰匙的大媽一見落湯雞似的兩個孩子,頓時驚呆了:“哎喲,這怎麼了,哪個混小子把你們推進水裡頭了?”

不得了了,瞎胡鬨,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天,還往水裡頭推。

“不是,是船翻了,意外。”林鑫也顧不上詳細解釋,隻央求大媽,“麻煩您跟我媽說一下,幫他倆把衣服送過來。回頭讓我媽給您拿澡票。”

“還什麼澡票,快進去,彆凍壞了,好好泡個澡。”大媽推著孩子往裡頭走,然後著急忙慌地給醫務室打電話,通知鄭大夫立馬回家拿衣服。

一車間的澡堂是個青瓦白牆的平房,足足有一兩百個平方米大,男女浴室各一半。

蘇木這麼大的小夥子當然不能進女澡堂,自己拿著鑰匙去男浴室池子。

負責打掃衛生的師傅特地將他帶到剛放了熱水的新池子裡頭,囑咐他透透實實地泡清爽了。

少年一坐在半池高的坐坎上,身體陷入燙得皮膚發紅的熱水中,就渾身哆嗦,狠狠打了個寒噤,然後感覺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散開了,熱氣暖暖的往他裡頭鑽。

比起他,林蕊的情況要糟糕不少。

她在更衣室裡頭換衣服的時候,手就一個勁兒打哆嗦,根本站不住。

林鑫趕緊扶著妹妹到牆角的木椅上坐下。

隻是那木頭椅子因為長期浸潤在水汽當中,椅麵滑的很,她一坐上去,立刻滑倒在地上。

林鑫見勢不妙,趕緊拖著妹妹起來,也顧不上扒她身上的濕衣服,立刻先將人拽進裡麵的浴室。

正在衝澡的倒班職工看到姐妹倆,全都圍上來問情況。

聽說林蕊落了水,立刻有洗了一半澡的人拿毛巾擦頭發,自告奮勇去食堂拿羊肉湯。

光洗熱水澡可不行,還得喝著熱氣騰騰加了胡椒粉的羊肉湯,將身體裡頭的寒氣逼出來,否則肯定還會生病的。

林蕊覺得自己現在就生病了。

煙霧繚繞的蒸汽讓整個浴室都熱氣騰騰的同時,也造成了她胸悶氣緊,就跟在桑拿房裡頭待久了一樣。

她喘不過氣,難受極了,想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林鑫這時候無論如何都不能由著妹妹,隻能連哄帶勸地脫掉她跟自己身上的濕衣服。

旁邊的阿姨將自己的梳洗籃借出來給姐妹倆裝衣服,又奉獻了自己的海鷗洗頭膏跟沐浴露,幫著林鑫給妹妹洗頭發。

溫熱的水衝洗著少女的皮膚,很快讓她變成了一隻燙熟的蝦子,渾身通紅。

然而林蕊覺得自己還是根油炸冰棍,外頭麵皮走在油鍋中,裡頭仍舊冰冷。

這種感覺一直到她洗乾淨澡出來,在暖爐邊上由她媽喂她喝下一大搪瓷缸子加了胡椒粉跟好多青蒜葉的羊肉湯才好些。

她狠狠打了個寒顫。

林母摸摸她的手掌心,擔憂不已。不行,孩子的手腳都是冰的,小屁.股也沒熱乎氣,看樣子寒氣還是沒發出來。

她想了想,央求下班的工友幫忙去中藥店買艾草。

蘇木放下搪瓷缸跟筷子,一抹嘴巴:“我去。”

“你坐著,你現在不能受風。”林母一口回絕。

大女兒也不行,大女兒的頭發還是濕的。到外頭吹著冷風,人哪裡吃得消。

工友問清楚艾草的要求,二話不說,立刻出去買藥。

鄭大夫也不回家了,直接將兩個孩子包裹嚴實了帶去醫務室,給他倆燒開了艾草水,拿了大桶過來,讓他倆把腿放進去泡著。

食堂的師傅下班過來,拿大缸子裝了滿滿當當的羊肉湯,送進醫務室:“趕緊讓兩個孩子多喝點兒,彆給凍感冒了。前頭那點兒哪裡夠。”

整個一下午,林蕊就再沒能喝上口熱水,因為喝的全是熱湯。

鄭大夫將湯放進電飯鍋溫著,不時就叫女兒跟蘇木喝上兩口,希冀雙管齊下,能讓孩子將寒氣全都發出來。

饒是她費儘心思,到了晚上,身體一貫羸弱的小女兒還是發起燒來,溫度計一測,38.7℃。

蘇木倒是沒事,在邊上急得一個勁兒催促:“掛水啊,嬢嬢,趕緊給蕊蕊掛水。”

“不能掛。”鄭大夫理智壓著情感,“蕊蕊就是受涼感冒發燒,掛了水是能壓下去,可以後她要成藥簍子的。”

她不停地給女兒擦拭身體,又讓她不停地喝熱水,最後還在她背上刮了痧。

等到晚上快十一點的時候,林蕊的體溫終於降了下來,溫度計測量的結果是38℃。

鄭大夫長籲一口氣,娘兒仨這才有心思坐下來吃晚飯。

同事幫忙打的花卷跟饅頭早冷了,林母讓大女兒跟蘇木掰碎了泡在還熱著的羊肉湯裡頭吃,笑著跟他們說自己和丈夫第一次去西安出差,去外頭吃羊肉泡饃的事情。

“我們說要小份的,結果那人拿出個大海碗,說這就是他們最小的分量。哎喲,我跟你爸兩人才吃完。”

林蕊鼻子被堵得嚴嚴實實,說話都不利落,卻仍然能夠聞到食物的香氣,委實神奇。

她啞著嗓子道:“媽,我也要吃。”

林鑫撲哧笑出聲,搖搖頭,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腦袋:“沒事,能吃下去就好。”

隻是她現在的情況不太適合吃辛辣刺激的東西。

林母用熱開水給她泡了個饅頭,喂她一口口吃下。

林蕊頭次發現,原來饅頭是甜的,非常的甜。

她吃飽了又犯困,聽母親說了一會兒沒趕上看兵馬俑的遺憾,就又迷迷糊糊打起盹兒來。

林母怕她夜裡頭病情有反複,給其他兩張床換了新床單被套後,打發大女兒和蘇木睡下,自己鑽進了小女兒的被窩。

“今晚咱們娘兒倆睡,你要哪兒不舒服,就跟媽講。”林母摟著小女兒,“我們蕊蕊真是個善良勇敢的好姑娘,媽媽為你驕傲。”

林蕊驀地想到了上輩子林主席也是這樣抱著自己。

無論外人怎麼嘲笑她成績不好,林主席都說自己是個好女兒,是媽媽的驕傲。

少女的鼻子倏然酸澀,緊緊紮進母親懷中,帶著哭腔:“媽,我好想你啊,你想我嗎?”

林母叫女兒搞得哭笑不得,溫和地拍著她的背:“媽當然想我們家小姑娘啦。乖,早點兒睡。”

夜晚黑黢黢的,關了燈的醫務室伸手不見五指。身上暖和和的,鼻端彌漫著的是母親的氣息。

林蕊在這溫暖的黑夜中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林蕊:就是這麼好,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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