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記住的。”康斯薇露說道,她警惕的眼神說明她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與艾略特多做糾纏,“艾略特勳爵,您今天的打獵還順利嗎?”
“噢,當然順利。”艾略特笑了笑。想轉移話題,是嗎?他有些好笑地想著,“您現在正握著的這隻手可摸過三隻鮮血淋漓的死鴨子。”
這種通常能將一個良好出身的小姐嚇得花容失色的句子隻讓康斯薇露的眉毛挑了挑。
“恭喜,艾略特勳爵。”她麵無表情地說道,“話說回來,您為什麼會邀請我前來阿什比城堡參加您父母舉辦的鄉間打獵宴會呢?”
“您為什麼覺得是我,讓我的父母,邀請您與您的父母前來參加這次的宴會呢?”艾略特反問道,特意加重了那個“我”字。
“因為您的父母顯然對我的父母早已分居,並且準備離婚這件事情一清二楚。”康斯薇露回答,將那個“您”字咬得特彆重。艾略特注意到她說起話來與任何其他曾接觸過的美國女繼承人都不一樣,帶著一種更加隨性,更加不拘語法的風格,也沒有那種由於經常說法語而將其複雜的文法映射到英文上的習慣,“如果倫敦的英國貴族都因為我在佩吉夫人的晚宴上說出的那一番話而不再與範德比爾特家交際,那麼一個居住在英國鄉下,坐擁一個郡的土地的貴族勳爵自然更犯不著特意前來邀請我們。”
她很機敏,艾略特想著,阿爾伯特喜歡機敏的女孩,這是好事。
這個想法突如其來地讓他內心湧上了幾分苦澀。
“你這麼聰明,”他說,摟著康斯薇露的腰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幾分,輕聲湊到她耳邊說道,“為何不猜測一下我這麼做的原因呢?”
康斯薇露的神情明顯愣了愣,接著便向一旁迅速瞥了一眼,仿佛是要看看有誰在偷聽他們之間的談話一般——儘管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才小聲地開口了,“也許你有一個妹妹,”她說道,就好似這是一個康普頓家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而你希望把她嫁給馬爾堡公爵,所以你特意邀請我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在公爵閣下麵前出醜。”
有那麼一瞬間,艾略特幾乎要放聲大笑,感到他與康斯薇露都成了一出典型的希臘諷刺喜劇裡的角色。如果在幾分鐘以前,他聽從了內心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邪惡念頭的誘惑,那麼康斯薇露這個荒誕的念頭竟然就會成為現實——倘若他還有個妹妹的話,這將會是阿裡斯托芬④手下最出名的劇目之一。
“不,康斯薇露小姐。把那樣老套的劇情留給古希臘的先哲吧。我之所以會邀請你過來,”艾略特說, “是因為這是馬爾堡公爵的意思。”
“馬爾堡公爵?”阿爾伯特的名字就像火柴一般在康斯薇露眼裡點燃了閃耀著愉悅的篝火,令艾略特幾乎有些不忍心繼續自己的謊言。
“上次佩吉夫人的晚宴並不算是一個很好的了解彼此的機會,至少對於馬爾堡公爵來說如此。”艾略特要看著遠處牆壁上模糊的油畫才能繼續說完口中的這段話,“他知道我的母親要舉辦一場大型的鄉間宴會,便認為這是一個邀請範德比爾特家前來的機會。既能讓其他貴族知道你並未完全被上流社會隔離,還能——”艾略特頓了幾秒,“還能不受其他人乾擾與您交談,當然,還有跳舞。”
“但他並未在我的舞會卡上留下自己的姓名。”康斯薇露說,她的語氣有些失望。這一刻,她又與一個涉世未深的天真少女無異。
“噢,彆擔心,康斯薇露小姐,你的母親似乎也不打算讓任何除了他以外的男士在你的舞會卡上簽字。馬爾堡公爵會來邀請你的,”艾略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聽見樂隊拉響了最後一個音符,他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略微不舍地放開了懷中的康斯薇露,改為牽著她的手。
他現在非常需要一隻雪茄。
艾略特想著。
噢,還有一杯上好的威士忌。
作者有話要說: . 這裡的監護人特指chaperons,每個未婚的少女都必須有一個,可以為自己的父親,哥哥,或其他年長的男性親戚。在極端情況下,寡婦母親也能作為自己女兒的chaperon。
②. Pervert。這個詞在現代賦予了更多的意義,比如變態和癡漢。但是在1895年,它更多表示一個誤入歧途的人,或者是一個道德有些敗壞的人。
③.栗子木是十九世紀英國常用來做木地板的材料。這說明阿什比城堡近年來曾經翻新過。
④.古希臘四大戲劇家之一,擅長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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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就算是貴族男人也是男人,也會有色|色的念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