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abella·(1 / 2)

鍍金歲月 蘇淺淺喵 7139 字 6個月前

馬爾堡公爵決定在當天下午就回去布倫海姆宮。

在秘密會議上受到的挫折當然是其中的主要原因, 另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在午宴前收到了一封信。

“我的正在桑赫斯特軍校上學的表弟,溫斯頓, 寫信來告訴我他即將獲得為期兩個半月的連續休假, ”當馬爾堡公爵拿著這封信走進房間的時候, 伊莎貝拉已經為午宴更衣停當,正在為自己套上手套,聽見他口中的那個名字,她不由得愣住了, 轉過頭來盯著公爵, “他詢問我,能不能在他從亨利·沃爾夫爵士那兒得到西班牙軍事當局的肯定回複——允許他前往古巴戰場之前,先在布倫海姆宮待上一段時間。他就是在那兒出生的, 對宮殿有很深的感情, 更何況, 也隻有布倫海姆宮有足夠的場地讓他練習馬球——公爵夫人,您對此沒有異議吧?”

公爵仍然在著信紙上的內容,似乎是要確定自己沒有遺漏任何重要的信息, 頭也不抬地問著伊莎貝拉。

伊莎貝拉仍然呆呆地看著馬爾堡公爵, 套了半截的手套垂在半空中, 正一點點地從她的手臂上滑下來, 一旁站著的安娜手裡還拿著準備扣在手腕上的鑽石手鏈, 此時也困惑地看著自己的女主人。

怎麼了,伊莎貝拉?康斯薇露忍不住在心裡問道。

“你的堂弟——”顧不上回答康斯薇露的問題,伊莎貝拉上前一步, 瞪大了眼睛看著公爵,手套徹底掉落在地上,又迅速被安娜撿了起來,“叫做溫斯頓·丘吉爾?”

“溫斯頓·斯賓塞-丘吉爾。”公爵糾正道,迅速抬頭瞥了她一眼,又低頭去看手上的信,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異狀,“他是我的叔叔,倫道夫勳爵的孩子。如果您對此沒有異議的話,公爵夫人,您與我今天下午就要啟程回到伍德斯托克。如果我沒推算錯這封信件上的日期的話,溫斯頓明天就會來到布倫海姆宮了——要麼他就是打定主意我不會拒絕他,要麼就是認準了無論如何也要待在布倫海姆宮裡——真是典型的溫斯頓作風。”

公爵輕笑著搖了搖頭,將信紙收進了外套的口袋中。

而伊莎貝拉直到這一刻才回過神來。

康斯薇露,我們就要與大不列顛曆史上最偉大的首相見麵了。

她在心裡喃喃地說道。

你怎麼一直都沒有意識到這位未來的英國首相就是來自斯賓塞-丘吉爾家族的呢?

一直到伊莎貝拉和公爵離開卡爾頓府1號,登上前往車站的馬車,康斯薇露才有機會詢問她這個問題。

我一直以為斯賓塞-丘吉爾家族是丘吉爾首相的一個遠親家族呢,誰能想到溫斯頓·丘吉爾這個名字實際上省略了他的姓氏一半呢?。伊莎貝拉隨口在心裡回答道,就在她上一世臨死前的幾個月前,她順手把她父親為了在醫院打發時間而借來看的《丘吉爾自傳》也拿去翻了幾頁,故而這已經能算得上是她貧瘠的曆史知識中唯一比較了解的人物了。

事實上,她的心思已經不在即將能夠見到一個傳奇般的曆史人物這件事上了,而更多地集中在之前的午宴上——

比起正式的晚宴,午宴由於規格簡便了不少,賓客之間可以隨意地相互交談——因此,伊莎貝拉不得不忍受了整整一個小時那些與她同齡的貴族夫人們得意地向她炫耀著自己的丈夫接受了怎樣的任命,又將在內閣擁有怎樣光明的前途——

一旦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將獲得比馬爾堡公爵高得多的政治地位,儘管伊莎貝拉是其中爵位最高的貴族夫人,那些貴族夫人的嘴臉還是登時變了個樣,一改從前一天晚上的恭敬,言辭間冷嘲熱諷,不是在暗指斯賓塞-丘吉爾家族不管在地位還是財富上都已走向末路,甚至不得不在犧牲家族正統的前提下,娶一個毫無貴族血統的美國女人,就是在隱刺伊莎貝拉出身粗鄙而缺乏涵養,甚至還大膽提到了之前她兩次在餐桌上的出名發言。

但伊莎貝拉忍了下來,全程都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就像一個真正的公爵夫人應做的那般

從小到大,作為一名不折不扣的地道紐約人,伊莎貝拉受到的教育和影響一直都是隻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隻管去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人生苦短,她的更是如此,要活得肆意瀟灑,不要在意任何人的目光與看法;如果被欺淩了,那就第一時間反擊,永遠不要忍氣吞聲——

然而,正如她在應承下艾薩克牧師的請求時對康斯薇露所說的,當作為公爵夫人的伊莎貝拉在這個世界站穩腳跟的同時,這一部分的伊莎貝拉·楊也正在迅速的死去,維多利亞女王統治下的年代無法向這一部分的她提供任何陽光,氧氣,以及生存的空間。若是一個新的人格要成長,那麼勢必要殺死一個舊的。

她現在能夠明白,為何馬爾堡公爵之前會如此在意她是否能儘到作為公爵夫人的職責與義務,能否在人前當好一個端莊優雅的公爵夫人的形象——

儘管帶著目的性,但公爵對自己那兩次在晚宴上的出格行為的影響描述實際上並沒有誇大——那的確是英國上流社會如何看待自己的。

這實在是一個殘忍而冷酷的社會,不容許任何人踏錯任何一步。

否則就要麵對難以承受的後果。

伊莎貝拉。伊莎貝拉。伊莎貝拉?

直到康斯薇露第三次在心裡呼喚她,伊莎貝拉這才回過神來。

怎麼了,康斯薇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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