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y·(1 / 2)

鍍金歲月 蘇淺淺喵 6925 字 7個月前

當露西·米勒出現在西牛津縣警察局時, 她甚至有些不確定自己在做什麼。

現在才是早上8點, 警察局的門口靜悄悄的,空無一人。露西·米勒從馬車上跳下來,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去,步子在不合腳的大馬靴裡打滑。12月的英國清晨寒意逼人, 而她身上隻穿了一條寬鬆的棉麻睡裙,甚至沒有穿束腰,也沒有披上一件外套,任何人都能輕鬆地從麵料的輪廓下看見她的身體曲線, 看見她晃悠的乳|房,但露西·米勒根本不在乎這些, 她甚至感覺不到任何寒冷, 更不用說饑餓亦或是口渴,她就像一個被召喚回人世間的死屍, 被單一的信念所驅使著, 不知疲倦地前進著, 直到目的被達到為止。

她推開了門。

快一個星期以前, 她推開了同樣的一扇門, 向門後的警察發誓宣稱她的女兒看到艾格斯·米勒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儘管海倫的描述中從未提到過這樣的場景。她想要那個勾引了自己丈夫的騷蹄子被絞死, 一切都是艾格斯·米勒的錯,正是這樣,看著警察們匆忙地做著記錄,一邊派人將馬車牽引出來, 準備前去逮捕那個不知廉恥的小婊|子的露西·米勒那時得意地如是想著。

是的,艾格斯·米勒會被絞死,在地獄陪伴她那個就算沒有被她親手謀殺,也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狗雜種。而她那日益冷漠,日益暴躁,日益無情的丈夫也會回心轉意,重新回到她的身邊,就像他們最初在一起偷情時的那般甜蜜。是的,那個約翰·米勒還藏在她的丈夫的心中,隻要她再給他一次機會,隻要她更加賢惠殷勤一些,那麼他就一定會改變。

一定。

要是,那時候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會招致怎樣的後果,露西·米勒那一天絕不會走進西牛津縣警察局。

那樣,她就不必第二次踏進這棟小樓。

“女士,您——您這是怎麼了——”

門後的一張辦公桌後,一個十分年輕的警員正靠在椅子背上打盹,聽見門響,他一下子驚醒過來,迅速站了起來,吃驚地打量著露西·米勒——後者知道自己此刻看上去是什麼模樣,披頭散發,麵容憔悴,更不要說那遍布在棉麻睡裙的上的大片血跡,一點都不像露西·米勒往日假裝著保持出的節儉,乾淨,體麵的模樣。過來的一路上,她的模樣已經引起了無數路過的人群與馬車夫的側目,甚至還有一個熱心的小夥子想要停下她的馬車,確認她沒有受傷。

“這是——這是您的血跡嗎?”那年輕的警員小心翼翼的詢問著。

“我?”露西·米勒恍惚地回了一句,“不,先生,這不是我的血跡。”

“那——那——”

“這是我丈夫的血跡。”她平靜地回答著,“是的,我殺了我的丈夫。”

那個年輕的警員已經徹底愣在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

“以及,艾格斯·米勒是無辜的,她沒有殺死她的孩子,我親眼看到了一切,我可以向上帝發誓。”

她又補充了一句。

是的。

這就是她要達到的目的。

否則,她的兒子就會被那個女人殘忍地殺死,如同她的丈夫一般。

*

16個小時以前。

露西·米勒與她的丈夫,約翰·米勒正坐在西牛津縣法院裡,哈利·羅賓森正在向他們解釋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事情。而露西·米勒根本沒有仔細去聽他究竟在說些什麼,她的一門心思都在自己的兒子,小約翰·米勒的身上,她的丈夫有一個堂妹居住在西牛津,因此露西·米勒便將自己的兒子托付給她與她的丈夫照顧。而她隻擔心對方有沒有好好讓她的兒子吃上一頓像樣的午餐——小約翰·米勒可挑剔了,她焦急地想著,任何不是按照他的心意烹飪的食物都會直接被他扔到牆上去。當然,在離開約翰·米勒的堂妹家以前,她十分詳細地跟對方說明了該如何照顧她的兒子,但現在她懷疑那個木訥的女人根本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該死的,要是她真的要去服那一年苦役,小約翰·米勒該怎麼辦呢?他一定會將自己的母親忘個精光,然後從他被寄養的福利院或者約翰·米勒的某個親戚家學到一大堆的壞毛病,她可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這一切都怪她那不知感恩的女兒,當然,還有那活該被吊死的蕩|婦艾格斯·米勒。

露西·米勒事實上十分痛恨海倫·米勒。

當初她選擇懷上安德魯·布裡的孩子,不過是為了確保自己能夠留在布裡家的房子裡,不至於被趕出去,無家可歸。在她看來,那些房子與財產,本該就是她的。要不然的話,她又何必在布裡夫婦臨終的那幾年忙前忙後殷勤地照顧他們呢?誰能想到,那一對自私冷漠的夫婦竟然沒在遺囑裡為她留下任何一點的東西?逼得她不得不想出這樣的一個方法——她的首選當然是安德森·布裡,但是他太精明了,根本不像他那蠢笨結巴的弟弟,不會輕易就上當,無論她怎樣偽裝自己的本性而討好他,他都不為所動,使得絕望的她便隻好委身於那個隻是想一想便讓她感到惡心反胃的安德魯·布裡。

如果是個兒子的話,她那時計劃著,那麼布裡家的家產便勝券在握了。以後,即便安德森·布裡與彆的女人又生了一個兒子,她的孩子仍然是長子,繼承權的地位無可撼動。特彆當後來,安德魯·布裡懦弱地逃走,而安德森·布裡承擔起了責任而迎娶她的時候,露西·米勒簡直感到事情不能進行得更加完美了——

隻要她生下的是個兒子。

而那偏偏是個女兒。

而安德森·布裡的身體羸弱,在某些方麵甚至連他的弟弟都不如,沒法讓她再懷上一個孩子。這就意味著,如果跑去了倫敦的安德魯·布裡結婚了,又生了一個兒子。那麼安德森·布裡去世以後,露西·米勒便會麵臨著又一次被人掃地出門,什麼家產都無法拿到,除了一個她根本不曾愛過的孩子以外的局麵。

露西·米勒早在她十幾歲的時候便發誓過她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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