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爺子有些詫異,但明白這孩子的要求,完全在情理之中。
安家不止一個孩子,餐廳裡安夫人的表現,實在太明顯,這個被推出來聯姻的孩子,絕對是家中最不受寵的。
遇事如此,更彆提平日裡這孩子得受多少委屈,想和安家脫離關係,是這個孩子最迫切的需求也正常。
“我明白你的苦處。”莫老爺子略一思索,“但是孩子,你應該知道,法律上,不允許解除血緣親子關係。
不過,你和盛歡結婚後,我會讓安家人離你遠一點,不再打擾你們的生活,甚至派人保護你,但是完完全全劃清界限,是不可能的。”
安糯明白這個世界條條框框很多,但莫老爺子能做到這一步,已經算不錯。
“除了這個,還有呢?”莫老爺子前傾身體,對眼前的孩子,不由帶出幾分憐惜。
“請您不要因為我的緣故,給安家一點點好處。”安糯選擇把事情做絕。
安家人上輩子把自己當墊腳石踩,這輩子,讓安夫人拿到一分錢,算我輸。
莫老爺子深深看著少年,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安糯頓時舒服了。
“上一條算不得什麼補償,你再提一點吧。”莫老爺子端起茶盞,異常大氣。
“我……”安糯抿了抿嘴唇,還有一件事,比錢更重要。
“我想上完大學,您要保證我,不會因為任何事情,中途輟學。”
上輩子,莫成桓的母親,也就是前婆婆,在發現安糯揣崽後,命令安糯退學,安糯不同意,她便去學校通過各種關係,注銷安糯學籍,把宿舍裡書本都賣了。
最後麵帶笑容,扔給安糯賣書的三十一塊八毛。
原身辛苦考上的大學,在她們眼裡,不過一個笑話。
莫老爺子喝茶的動作一頓,不由得抬頭重新打量眼前的孩子。
是什麼樣的遭遇,才讓少年提出這樣的要求,沒有分毫貪婪,他隻是想平靜的生活,要自己應得的教育。
在旁人那極正常的事,到這裡,要犧牲自己婚姻才能得到。
“好。”莫老爺子五味雜陳,看著眼前少年,越看越是打心底的喜歡。
“我答應你的要求,你以後的學費,由我出,若誰不讓你上學,就是跟我作對!”
聽莫老爺子開了金口,安糯長出一口氣,比起上輩子,這個開局,簡直再好不過。
“我算了算,明天是個好日子,宜領證。”莫老爺子掐著指節,眼睛瞄向安糯,“明早我派司機去接你,怎麼樣?”
安糯靜靜盯著莫老爺子,不得不說,滯銷產品的售前服務,誰見了都說好!
從莫家回校,已經是下午四點,安糯跑了一趟知行樓,發現書本已經發完,回宿舍路上遇到拖著兩沉重皮箱的齊澄。
室友四肢發力,脖子努力前伸,勤勤懇懇宛如老黃牛。
“辛苦了,兄弟。”安糯從齊澄手中接過自己行李箱的拉杆,沉甸甸的像是拖一塊大石頭。
“你可算來了,一次性發了四年的書,也不知道學校怎麼想的。”齊澄沒精打采的抱怨,“聽說還有幾門課沒書,得我們自己買。”
“可以借上屆學長學姐的。”安糯重新回到校園,麵色輕鬆,心情有些微妙的愉悅。
“還有更慘的。”齊澄滿臉失落,“剛剛領書的時候,我仔細看了,我們班,竟然一個女生都沒有,簡直就是和尚廟,就差發個木魚大家一起敲。”
情況和上輩子一模一樣,安糯早已經淡然接受,畢竟通信工程,一聽就是個透著孤寡氣息的直男專業。
原身應該是看準了這專業高達97%的就業率,想要儘快工作獨立,所以才義無反顧的選擇。
這樣也好,至少莫盛歡去世後,自己離開莫家也能養活自己。
天氣燥熱,離宿舍樓還有一段距離,安糯帶齊澄把行李箱拉到一邊,買倆冰棍解暑。
“對了,你媽找你啥事,沒為難你吧?”齊澄猛嘬冰棍,說話含糊不清。
“你怎麼知道,那個女人是我母親?”安糯叼著冰棍看向齊澄,開學時原身一個人來報名,安夫人可從未在舍友麵前露過麵。
“你弟弟今天來宿舍找你了。”齊澄誇張的一拍大腿,“你小子竟然沒說,那個安林是你弟,他跳級也太猛了,比我們小竟然已經大三,還是學生會副主席,牛掰啊!”
安糯麵無表情,主角受嘛,再怎麼優秀都是合理的。
“他來找我乾什麼?”安糯兩口嚼碎冰棍,上輩子安林可沒這一出,要不然自己也不至於等他搶人等到死。
可恥的罷工人。
“不知道,但是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彆讓我看見他。”安糯扔了冰棍木棒,抬頭看到齊澄眼睛再次抽抽,眼部肌肉已經顛到扭曲。
背後沒有香水味,安糯根據“說人壞話,那人必在身後”定律,扭頭一看,還真是個豚鼠似的少年,一頭栗色卷毛,兩手叉腰,氣鼓鼓的站在自己身後。
“兄弟,欠你頓飯,幫我把書帶回去。”安糯把行李箱交給齊澄,齊澄察覺出兩人間不平常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