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爺子到彆墅時, 安糯還沒放學，楊嬸端來茶水，眉間儘是喜氣。
“小楊, 什麼事這麼高興？”莫老爺子端起茶杯，不動聲色。
“老爺。”楊嬸笑吟吟, “安少爺讓我保密, 是好事。”
還好事。
莫老爺子冷哼一聲, 放下手中茶盞。
察覺到不對勁，楊嬸小心詢問，“老爺，這是怎麼了？”
“我問你。”莫老爺子看向楊嬸，“你昨天有沒有看見成桓來這？”
“有。”楊嬸點頭，一下子明白過來莫老爺子為何生氣。
“安糯打成桓的時候，你也看見了吧。”莫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 “於家姑娘那事，還沒調查清楚，成桓好意過來和他二叔解釋，你看看他把成桓打成了什麼樣子！”
楊嬸一愣, “老爺，您這可就冤枉安少爺了。”
“我怎麼冤枉他了？成桓可是一點點都沒還手！”莫老爺子有些生氣，“小安好歹也是成桓的叔夫, 怎麼就這麼魯莽！”
“老爺, 您是知道我的, 我先跟著夫人，又跟著盛歡少爺，二十幾年來，我從沒有在人背後嚼過舌根, 更沒說過沒有根據的事。”楊嬸走到莫老爺子麵前，表情認真起來。
莫老爺子看著楊嬸，思索著以前，點了點頭。
夫人生前，也常說楊嬸的好。
“安少爺沒有因為於家那件事，懷疑成桓孫少爺。
成桓孫少爺，昨天也不是來找盛歡少爺的。”楊嬸心底裡透亮。
莫老爺子蹙起眉頭。
“多的我沒看到，但是我親眼看見，成桓孫少爺提著一袋東西，對安少爺說，是他喜歡吃的巧克力，安少爺一腳把東西踹開，頭都沒回的進了門。”楊嬸一字一句說的清楚。
“您可能不知道，之前醫生來給盛歡少爺做檢查，成桓少爺跟來不說，還在餐桌上，當著盛歡少爺的麵，給安少爺夾菜。”楊嬸指指自己的嘴，目光如炬。
“老爺，你不相信可以去問醫生和他的學生，如果我有亂說什麼，我自己把舌頭割下來。”
莫老爺子盯著楊嬸，手在拐杖上捏了又捏。
在一邊的李秘書，一下子就想起少年和盛歡少爺領證前的小插曲。
那時的成桓孫少爺，第一次見麵就坐過來緊靠著少年，少年避之不及。
有一次是偶然，是不小心，那兩次三次呢？
莫老爺子明顯也想起這件事來，眼神陰晴不定。
“安少爺打了成桓孫少爺，我一點都不意外。”楊嬸坦然，“要我說，打的好，就該這樣打。
成桓孫少爺一路順風順水，老爺您寵著他，他就會覺得沒有自己得不到的。”
所以就連自己的叔夫也敢肖想。
“我想聽安糯說的。”莫老爺子表情複雜，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
莫成桓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他就算再怎麼大膽，也不該做出這種事！
“安少爺可能什麼都沒法說。”楊嬸看著莫老爺子，“他才剛成年，剛結婚，發生這樣的事，您覺得他該怎麼說。”
“安少爺是我見過最懂事，也最體貼的孩子。”楊嬸眼睛忍不住泛紅。
“盛歡少爺這個樣子，他非但沒有嫌棄，還一心向著少爺好。”楊嬸有些哽咽，“安少爺做的沒有一點毛病，連打成桓少爺，都是挑沒人的時候打。
安少爺都知道要維護莫家的名譽，那成桓孫少爺知道嗎？”
“安少爺見到您，就算有一肚子委屈也沒法說，他知道成桓孫少爺是您最喜歡的孫輩，保不準還是莫家未來的繼承人。他不想把這種事說出去，也不想讓您為難、難過。”
“彆說了。”莫老爺子偏過頭，一臉複雜的情緒。
許是說話的聲音太大，書房房門突然打開，莫盛歡淡淡掃了底下一眼。
莫老爺子下意識坐直身體，仰頭看向兒子。
“盛歡啊，我們聲音是不是有點大，吵到你了？”
莫盛歡麵色漠然，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步步下樓，坐在旁側沙發上，姿態自然，眉目清冷。
莫老爺子巴巴看著眼前的兒子，幾天沒見，身體看起來一日比一日好。
當年盛歡從國外回來後，自己就開始想著把莫家慢慢給他，莫盛歡做的，比自己預想中好太多，幾個月時間，替公司解決了幾個一直以來困擾的隱患不說，凡是他做的決策無一失誤，公司氛圍都在慢慢變好。
幾乎所有熟識的朋友，都在恭喜莫老爺子選了位厲害繼承人，能把莫家帶領著繼續輝煌。
那段時間，莫老爺子一直在和夫人想著去哪旅遊，退休做哪些事。
但是……
莫老爺子不忍再想下去。
安糯從學校回來，還沒進彆墅就看到門外停的車，開車的司機還和安糯打了個招呼，莫老爺子來已經有一段時間。
料定了莫老爺子是來替莫成桓興師問罪，安糯背著背包，坦然走進彆墅。
莫老爺子坐在沙發中間，臉色看起來不怎麼好。
“爸。”安糯先打招呼，側眼看到坐在一旁的莫盛歡。
“你自己說吧。”莫老爺子已經沒了脾氣，兒子就在旁邊盯著，自己能乾啥？
“我打了莫成桓。”安糯乾脆簡潔的開口。
“為什麼。”莫老爺子忍不住用拐杖敲地，“你看看，你把他打……”
莫老爺子還沒說完，餘光瞟到旁邊的莫盛歡突然起身。
安糯和莫老爺子都嚇了一跳。莫盛歡麵色淡然，抬手拿過莫老爺子手裡的拐杖，立在莫老爺子夠不到的地方。
然後當著莫老爺子的麵，把少年攬進懷裡，一隻手護著少年的後腦勺，轉頭看向莫老爺子，目光沉寂的像雪山。
莫老爺子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向臉已經埋進兒子胸膛的少年，嘴唇動了動，啥都說不出來。
怎麼還帶繳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