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爺子滿眼疲憊, 躺在床上，開始吸氧。
莫盛歡之前說的話，幾乎擊碎了自己心底的僥幸。
真麼多年來，自己也從未在吃喝上虧待他們, 那兩個孩子, 真的一點點都養不熟嗎？
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困倦, 讓莫老爺子迷迷糊糊睡了半晌, 不知過了多久，傭人前來, 告訴莫老爺子, 莫盛康少爺帶著妻子, 前來探望。
莫老爺子一聲歎息, 招了招手, 讓兩人進來。
“爸。”張芸努力撐起笑容，假裝和往常一樣，“我們來看您了！”
“有什麼好看的。”莫老爺子一抬眼皮，沒有在兩人手中看著所謂的花, 不知為何，心底默默鬆了口氣。
“您這不是剛出院嗎？”張芸湊上前去, “我這次可不說什麼遺產的事，您彆怕。”
莫老爺子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
這兒媳婦，什麼時候能學會好好說話。
“咳咳。”莫盛康突然低頭咳嗽兩聲。
張芸聽到提示, 臉色微變，但還是強忍著心虛。
“盛康怎麼了？感冒了？”莫老爺子抬眼。
“沒事, 爸。”莫盛康還是往常的老實模樣，“張芸這次為了慶祝您出院，特地托人買了個禮物。”
莫老爺子心底一沉, 臉上不露分毫，反而帶出一點笑意。
“什麼禮物？”
莫盛康不說話，看向張芸。
這就推到自己頭上了？
張芸心底暗罵一聲，想著自己有之前的錄音為證，也放開手腳。
“就是一盆花。”張芸笑容勉強，“我也不知道什麼品種，就是覺得好看，所以買來送給爸。”
話音一落，傭人抬著花盆走了進來，保護罩一取，一盆姿態奇特的花展露在幾人麵前。
莫老爺子直直盯著花，感覺自己心中一隻堅持的什麼東西，一點點伴著血，融化了。
看莫老爺子一直盯著花，莫盛康眼睛一動，“爸，你喜歡嗎？”
莫老爺子目光挪動，落在莫盛康身上，目光沉寂，不動聲色的笑了笑。
“喜歡，這麼漂亮的花，怎麼會不喜歡。”
“爸喜歡就好。”張芸下意識往旁邊挪挪，這花對心臟病人不好，也不知道對健康的人有沒有影響。
“花漂亮是漂亮。”莫老爺子話鋒一轉，“但是我這房間，經常拉著窗簾，它照不到光，不如搬到花園裡，還能多曬會。”
沒想到老爺子會這樣說，張芸有些無措的看向莫盛康，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莫盛康目不轉睛，表情誠懇，“真巧了，這種花不能暴曬，它喜陰。”
莫老爺子盯著自己兒子，緩緩開口。
“你，確定？”
“賣家就是這麼說的。”莫盛康表情不變，看不出分毫破綻。
“好，好好。”莫老爺子點頭，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真是我的“好”兒子。
“你們的心意，我領了。”莫老爺子摸了摸額頭，閉住眼睛，“我有點困了，你們要不要留下吃頓飯？”
“不了不了！”張芸本就心虛，現在更是連連擺手，“爸您休息，我和盛康先走了！”
兩人前腳走，莫老爺子命令傭人後腳就將花罩了起來，快速挪出房間。
莫老爺子吸著氧氣，撥通了李秘書電話，不一會李秘書帶人過來，站在莫老爺子麵前，滿眼尊敬。
“盛歡他……說的沒錯。”莫老爺子語氣苦澀，“花已經送來了，按你們的計劃處理吧。”
“好的老爺。”李秘書恭敬點頭，“莫總會將這盆花帶回去化驗，同時為了不讓盛康少爺起疑心，會送一盆相似的過來，足以迷惑對方。”
“好。”莫老爺子情緒異常低落。
讓帶來的人去辦事，察覺出老爺子不適。李秘書站在床前，低聲詢問，“老爺，您沒事吧？”
“我……可真是一個失敗的父親。”莫老爺子心中苦澀不已，“四個孩子，老大夭折，老二一直厭我，老三想置我於死地，老四被人攛掇，偷偷恨著我。
以前一家人聚在餐桌前，說說笑笑的日子，原來都是假的，隻有珊珊是真的愛我，但她也走了。”
李秘書沉默片刻，安慰莫老爺子，“老爺，其他少爺小姐我不敢說，但盛歡少爺還是想著您的，他絕不會想害您。”
“他不是想著我，是看在珊珊的麵子上，勉強認我。”老爺子笑的悲哀。
“我這一生，看起來兒孫滿堂，實則……一無所有。”
“您……還有兩個孫兒的。”李秘書也不知該如何安慰老爺子，隻能拋出未來的希望，“到時候，兩個孩子在您身邊叫爺爺，也是件樂事。”
“也就……隻有這點盼頭了。”莫老爺子疲憊不堪，閉住眼睛，朝李秘書擺了擺手。
李秘書鞠躬離開，幫老爺子關好房門。
莫老爺子躺在床上，聽著耳邊儀器的聲音，眼角緩緩流出一行混濁的眼淚。
×××
下午放學，安糯偷偷摸摸在學校取了個快遞，警惕的四處查探，發現沒人注意後，想要快速打開箱子。
拆開一層膠帶，安糯發現裡麵還有一層，這層還特彆不好撕，纏了好幾層。
因為把指甲剪的乾淨，安糯扣膠帶扣的費力，半晌功夫，好不容易扣起來一點，一撕斜了，剛剛的辛苦報廢。
就在安糯深呼吸的時候，旁邊突然遞過來一把細長的匕首，安糯高高興興的接過匕首，戳了幾下膠帶，膠帶立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