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再奇微微分開雙腿,把雙肘放在大腿上,低著頭思量:從軍是一塊自己從未涉及到的領域,如果按部就班,自己的未來自然也不會差,畢竟那是一條自己熟悉的路。我隻要能等到改革開放就能振翅高飛。如果從新開始,自己還會有把握嗎?
“嗯,爺爺,我會認真考慮的,我已經長大了,無論我的選擇是什麼,那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都千萬彆著急上火。”伍再奇知道,老爺子隻要血壓穩住了,其實也沒多大毛病。
伍文斌長長歎了一口氣:“孫大不由爺,罷了,且
隨你去,你好好考慮一下,給我答複。”
伍再奇望著嫋嫋上升透著的茶煙,舉杯淺飲,滋味醇厚,醇而帶爽,厚而不澀:“爺爺,你還是喜歡喝鐵觀音。”
“這麼好的鐵觀音,我也很久沒喝到了,這是你龍爺爺送的,初一他打算來看我,他有深厚的軍方人脈,你也彆出去,見見他。”伍文斌開始為孫子搭路:“他隻有一個孫女俊榮,小時候不是和你玩得挺好?聽說這次也會來吃飯。”
這一切其實和前世大同小異,當時伍文斌也建議他去當兵,可當時私下覃玉霞一副慈母的樣子勸他彆去,說擔心他會受苦。時至今日,他早已想通:但凡有可能讓他走得順順暢暢的路,覃玉霞都會讓他繞著走。
他劍眉下清亮的眼睛透出一絲興味:覃玉霞不想我去當兵嗎?哪就去吧。而且到八十年代還有好幾年,那就拿出這幾年去試試不一樣的人生,憑自己的身手,軍營裡的訓練還難不倒我。但是現在還不能說,等
成了既定的事實,再看覃玉霞鐵青的臉,多有意思。
明天也會是覃永前看到龍俊榮的時間,他倒要好好看看,前世到底是自己蠢瞎了眼,還是他太會掩飾。
晚餐大家都坐好,張嫂上了菜,紅燒斑頭雁,野鴨蘿卜湯,青椒蒜苗野豬肉,都是伍再奇帶回來的野味,在這大城市可不多見。
樓上覃玉霞正在勸自己的女兒:“蘭蘭,快下去吃飯,有很多好吃的,你不下去,豈不是讓不相乾的人吃得痛快?”
“我不去,看見那是些鄉巴佬就吃不下,大哥做了鄉巴佬就算了,還帶鄉巴佬來,同學又該笑我了。”伍再蘭躺在床上,使勁地蹬腳。
“唉呀,我的小姑奶奶,這話萬萬不能在外麵說。農民是兄弟姐妹,看不起農民可是個大罪,你可彆被彆人抓住小辮子。”覃玉霞的狠辣隻針對伍再奇,對自己的一雙兒女卻愛如眼珠:
“蘭蘭,昨天你把狗解開咬人,我還沒說你呢,彆以為我不知道,早上我明明係好的狗繩,我還看到你
偷偷先進來的。”
“就咬她,誰讓她來我們家,一個鄉巴佬還敢比我長得白,咬死她才好。”伍再蘭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蘭蘭,你做了什麼事情,媽都不會怪你,可是你千萬彆讓旁人知道,你好好下樓吃飯,彆發脾氣,咱們好好合計合計,以後有機會再出手。”覃玉霞教導女兒的方法也不同於人。
心不甘情不願的伍再蘭下樓坐在餐桌喊了一聲:“爺爺。”
“嗯,吃飯。”伍文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快過年了,小小年紀整天陰沉著臉,他暗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