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就是些普通的家常菜,什麼冬瓜,茄子,豆角,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桌,每桌還配了一壇子土白乾,據說是自家釀的。
韋隊長喝得一臉紅光,帶上三個兒子出來敬酒:
“為了更好的鬥私批修,為了積極地參加階級鬥爭,我的小兒子韋蒙光,今天與和平大隊的楊雲月同誌結成革命伴侶。”
“今天來的都是客,我老韋家準備的酒菜不算好,但是勝在量多,大家放開肚子吃好,吃飽,我這裡多謝各位肯賞臉出席我小兒子的婚禮!來,大家舉杯!”
站在韋隊長身邊的三個壯實漢子也舉起了手中的碗,碗裡都地斟滿了酒,聽到他老子的話,都把酒一飲而儘,一時間,院子裡響起了一陣陣喝彩聲。
雲妮離得他們近,認真看了這三兄弟一眼,老大憨厚老實,老二麵容冷峻,老三自然是她剛上任的新姐夫,端的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樣。
“還鬥私批修,我看他自己就是一個資本主義,你看我們誰家孩子結婚,不是躹幾個躬,發幾顆糖,就算禮成了?偏偏他家還能擺得上宴席,哼,我看他自己就是一個有私心的…”
——這個村民仗著自己離主桌遠,抹了一把油膩膩的嘴,就小聲地和旁邊的人嘀咕起來。
“你這人…吃著人家的,還要背地裡說人家壞話,你知道什麼?這是提前借隊裡的錢糧擺的酒席,要還的,知道不?不過三年前村裡開會你出門了,倒也怪不得你不懂。”坐他旁邊的人聽不下去,向他解釋了幾句。
“還有這規定?這幾年倒沒見誰家去借,我竟是不知道。”那人訕訕一笑接著說道。
“那倒是,誰家敢借?每年發的錢糧都是剛剛夠一年開銷,今年借了,起碼有三年要捉襟見肘的過日子,但是隊長家就不同了,他家小娃少,儘是能乾活的
壯勞力,而且他家老二,聽說在部隊一個月有幾十塊錢,咱們誰家能比,知道了不?” 負責解惑村民意猶未儘:
“你呀,儘知道眼紅彆人,自己也不知道加油乾活,每天出工不出力,掙那麼一點工分,連個女娃也不如…”說完了還朝遠處一個女青年呶呶嘴。
說閒話的村民抬眼一看“切”了一聲:“那是四裡八鄉都有名的鐵娘子,你讓我跟她比?”說完還一臉的悻悻。
“鐵娘子又怎麼了?難道就不是女人了?你怎麼就不能跟人家比?”
一時之間,同一張桌吃完飯的都放下筷子,紛紛加入了討論:“就是,你一個大老爺們,掙的工分比一個女孩子少,你也好意思…”
雲妮也抬頭望了一眼那個外號鐵娘子的女娃,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剪了齊耳短發,額頭上的頭發用發夾端端正正地夾好,濃眉大眼,一副英姿颯爽,意氣風發的模樣。
“再而且說了,這鐵娘子還是城裡來下鄉的呢,你
連一個城裡的小嬌娘都比不上,羞不死你,哈哈哈…”
一時間,滿桌儘是嘲笑聲。
“你們懂什麼,這女娃雖然是城裡的戶口,但她從小也是在農村長大的,不像其它那些下鄉女青年那麼嬌滴滴地,啥啥也不會乾。”
被嘲笑的自是不服,他兀自一臉認真地想掰扯清楚,可是同桌的眾人,個個笑得停不下來,他隻好挫敗地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