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妮問小彪:“過年的時候,他是不是又把你踢下
床了?”
“可不,我是在床下被凍醒的。”小彪氣得直哼哼。
李紅梅哈哈笑,“你這身體現在可是杠杠的,被凍醒了也沒感冒。”
“那是自然。”小彪得意地說:“我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我媽說,我們的目標是:沒有感冒。”
“明天我也一起去吧?小妮。”四海擔心,“我去看著這兩個小家夥,你們好專心考試。”
伍再奇接過話頭:“去唄,去見識一下也好呀,聽說以後旁人不許隨意進出的。”
雲妮問:“再奇哥,明天我們就這麼進去,不用帶什麼憑證?”
伍再奇起身又添了一碗飯,坐下來才回答:“林公安交代了,他拿著邀請麵試的表格在門口等我們,讓我們早上七點之前到就行了。”
“學校在哪裡,你們打聽好了?”李紅梅也順嘴問了一句。
“我打聽過了,在城北,哪裡以前是亂葬崗。”四海把身體靠到椅背上,表情有些凝重:
“人跡渺無、陰森肅殺,常年漂著鬼火。”
“那崗上經常有山雞、蛇什麼的出沒,但是就算在最饑餓的三年自然災害,附近的村民都不敢進到那裡麵去捕捉獵物。”
四海說得痛快,卻沒注意到李紅梅的臉都綠了:“…楊四海同誌,你這是沒打算讓我們上這個學校吧?”
“萬一你們辛苦地考上了,又上了一段時間學,然後才知道這件事,到時候你害怕了,我不是巴巴地落個埋怨?”四海說完又繼續吃飯。
“可是,我現在就很怕…”李紅梅哭喪著臉說。
雲妮“嗬嗬”:“你是不是想讓我輸給楊雙河那個臭小子?”
“對哦。”李紅梅挺直了身體:“為了這一百塊,景陽岡我都可以闖一闖。”
“沒有那麼嚴重,有了人,就有人氣,正氣所至之
處,邪氣退散。”伍再奇想起再過幾十年,全國那麼多建在亂葬崗、火葬場的樓盤,不是照樣賣到天價?
“我們泱泱大國,五千年悠悠歲月,五千年滄桑巨變,這塊古老的土地上,每分每秒都有新生命在誕生。”
“自然,也就有人逝去。”
“新舊交替,來去往回,才能生生不息。”
“我說了這麼多,重點是想告訴你,這塊土地上每一寸估計都死過人,所以,小紅梅,你用不著太糾結。”
伍再奇的話音一落,李紅梅的臉更黑了:“我本來隻害怕那個學校,聽了你的話,我豈不是提腳都要擔心踩到彆人?”
“哈哈,紅梅,我們再過幾十年也是要死的,你怕什麼?”四海也來湊趣。
李紅梅兩眼一瞪,“你越說,我越怕,有你這麼勸解人的?”
“世上本無鬼,說得多了,也就有了鬼。”楊四海
伸了一個懶腰:“這個話題打住了,給人聽到,我們統統要去遊一輪街。”
“就是,老師都說了,世上沒有鬼,也沒有神。”狗蛋和小彪齊聲說。
——有著詭異經曆的伍再奇眼神閃爍地看了一眼雲妮,發現她含笑的眼眸也正朝他看過來。
兩個人的眼神,一觸即分。
頭頂是廣袤無際的夜空,有兩顆星星正固執努力地在黑鵝絨似的幕布裡閃爍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