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親耳聽見對方承認,比在帝丹門口體會到注視感更加恐怖,工藤新一卻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
世界意識話音一轉:“我大概明白你之前拒絕我的理由了。”
“就算擁有自我意識,知道那些人為了這個世界而死也會很難過吧?”祂歪了歪腦袋,滿意又快樂地說,“那麼我可以多犧牲一部分的權柄,在世界穩定後把現實和新一的記憶都替換掉呀。”
“這樣,不記得的你就不需要為注定得死的人感傷了。”世界意識的口吻十分愉悅,“為了拯救世界隨時準備赴死,這就是除了新一以外所有人的價值。”
要是平時的工藤新一在這裡,隻會大聲吐槽這得是什麼鬼才才能想出的主意,‘人必須死怎麼辦?隻要其他人都不記得他曾經活過,就萬事大吉’……還真是謝謝祂啊。
他抽出一隻手按了按眉心,反問道:“所有痕跡都消失,就能證明他們從未存在過嗎?”
工藤新一閉了閉眼,淩厲的目光掃向了世界意識,他的話語擲地有聲。
“無論何時,人的生命都不是能用價值來衡量的東西。”
“雖然偶爾我也會和001那個小智障調侃自己是男主角這件事,但我從來沒有真的認同這個身份。”知道一切了的警官仍舊執著地堅持著自己的看法,“我的世界也好主世界也罷,早就不是單純的一本漫畫了,在真正的生命裡哪有主角和配角的區分,哪有人必須圍繞一個主角生活?”
“搞錯了的是你吧。”他往前走了一步,世界意識下意識瑟縮了下肩膀,“我從來不是任何人的主角,我隻是我自己,隻是工藤新一。”
“而且,我早就答應過另一個我,也答應過所有人了。”工藤新一直視著祂,哪怕頭暈目眩也毫不畏懼地說道,“我絕對會把大家帶回真實的、屬於我們自己的世界!哪怕代價是我會死。”
“除了我以外,誰都不會死,誰都不能死。”
他說:“隻有我能做到了,所以我必須做到。”
世界意識的表情再度消失了,祂看著那張稚嫩的小臉,沒有接著工藤新一的節奏,順著工藤新一的話說下去,而是逃也似的指出了另一件事。
“你一直以為是我在控製案件數量吧?最開始不是哦,那是這個世界的自發性行為,而我也是在發現這樣才能促進同化後,才主動動手的。”
“這個世界的發展就像是一場夢一樣,有很多本來因為各種原因被殺死的人都還活著,可就是這樣,對主世界而言,這裡越來越不真實。”
“因為差彆過大,所以世界不穩定了。”
祂的語速變得飛快,像要證明什麼一樣看著工藤新一說了這些話:“你知道為什麼我會挑在這個時候把所有人都同化嗎?因為你一直在和我對抗,新一,而這個世界沒有時間了。”
“如果再這樣下去。”世界意識的表情變得悲戚起來,“這個世界最多還能再撐三天。”
“你是一個重視且尊重生命的人,在你眼中這個世界上所有生命都無法衡量,可對我來說,隻要這個世界的未來能續存,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都可以擺上天平犧牲。”
“唯獨你不能死。”
像是用這句話把自己給說服了,世界意識的神色逐漸冷靜了下來,祂用看著不懂事的孩子的目光看向孤身一人站在祂桌前的工藤新一,再開口時隱隱帶上了威脅的語氣:“我確實很在意你的生命安危,因為隻要你死了,這個世界在下一秒就會毀滅。”
“但是你不可以死不代表其他人可以活,我有無數種方法能讓你接下來無法乾涉我的行動。”
祂的情緒轉變得太快,一眨眼功夫就又微微一笑,溫柔地說:“新一,你太年輕,也太心軟,所以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幫你去做了。我怎麼會忘記,從最開始我們就沒有坐在同一張賭桌上。”
“因為你根本沒有籌碼和我交易了。”
……
工藤新一的反應和世界意識設想的截然不同。
“看來談判破裂了,我們沒能達成共識。”他淡然自若地說,“本來還想和你好好交流一下來著。”
“誰知道會是你一直在那裡自說自話,擅自覺得很了解我,又擅自要替我做決定……說起來,我們之間的地位如今平等不平等,你說了也不算吧?我勉強也能算是有備而來的,就這麼被小瞧的話,還是會不太甘心啊。”
他往前又走了幾步,伸手撐在桌上,輕巧地躍了上去,坐到桌子的邊緣,扭頭側著臉看桌後的男人。
“既然沒什麼好談的了,那就直接跳到下一步吧。”黑色短發的小男孩居高臨下地注視著祂,那雙玻璃一樣透亮的水藍色眼睛一眨也不眨,唇角緊緊繃直,一看就屬於孩子的那隻右手不知何時握著一把槍,槍口正抵在祂額頭上。
“什……?”祂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說,接下來,我才是組織的BOSS。”工藤新一垂著眼睛看祂,一字一句地說,“嗯……?換成我注視你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