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的領導又向眾人說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便驅車離開。 全場無聲，眾多村民看向葉淩塵母子，臉上滿是尷尬和羨慕，一時間居然無人開口。 傻子都知道，教育局的人之所以過來，完全是因為葉淩塵這位省級狀元！ 可笑楚浩居然還自以為是的猜測，他的成績跟葉淩塵根本毫無可比性。 “媽，我們走吧。”葉淩塵又是說道。 “嗯，我要快些把這個消息告訴你爸。” 許珍連忙點頭，她的聲音中帶著無比的激動，轉過頭，偷偷用手抹了抹眼角。 兩人緩緩離開，在走到楚浩身邊時，葉淩塵的腳步一頓。 淡然道：“你叔叔的修車廠，確實請不動我！” 楚浩的臉色陰晴不定，臉頰發燙。 他叔叔的修車廠，何德何能，居然想招聘一位全省狀元。 剛離開，許珍就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機撥通電話。 “喂？”葉瑾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 “淩塵的成績出來了。”許珍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電話那邊沉默良久，強裝鎮定道：“不是明天才出來嗎？” “飯桌上，有同學托人問的。” 葉瑾聽到許珍聲音裡還帶著哭腔，本就不抱多大希望的心更是沉入穀底，嘶啞著開口：“成績不好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說完，頓了頓，他實在是忍不住好奇，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繼續問道：“那……考了多少分？” 語氣凝重，似乎在等待著某種審判。 “淩塵考了……725分。” “725分，這分數……”葉瑾一時間沒能回過神來，不過下一刻，他瞳孔猛地瞪大，整個身軀都是一震，幾乎是顫抖的開口，“我剛剛可能聽錯了，你說多少分？” “725分，淩塵是全省狀元！”許珍的眼淚再度止不住的往下流。 望子成龍，喜極而泣。 “這分數，確定查的準嗎？”葉瑾不由得問道。 “教育局的人都來了，還說會給淩塵五萬獎學金。”許珍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好，好，好……”葉瑾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呢喃了一陣，“我現在就回家！” 家中，葉瑾與葉淩塵相對而坐，父子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這麼多年來，葉淩塵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打量自己的父親。 他的眼窩有些凹陷，眼角處已經有三五條魚尾紋，印象裡無比明亮的眼睛中也已經布滿滄桑歲月的痕跡。 “兒子……”葉瑾同樣在打量著葉淩塵，千言萬語，最終道了句，“你長大了。” 你長大了，而我，卻老了。 葉淩塵的視線有些模糊，連忙用手揉了揉眼睛，“爸，以後我不會再讓您和媽媽操心了。” 葉瑾的眼眶也有些濕潤，“哈哈哈，好！那今天就讓我們爺倆不醉不歸！” 葉瑾身為醫生，平時滴酒不沾，然而今天卻是破例，讓許珍拿了兩瓶珍藏的好酒。 “淩塵可還是個孩子，做父親的哪有慫恿著孩子喝酒的？”許珍埋怨著。 父子二人相視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當天晚上，葉瑾和葉淩塵兩人聊了很多，喝了很多，其中，葉瑾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淩塵，好樣的，不愧是我兒子，哈哈哈……” 直到葉瑾酒醉躺下，這頓飯才停歇，而葉淩塵喝酒的熟練度直接飆漲到了百分之七十。 自己以後恐怕想醉都難了。 葉淩塵依舊清醒無比，攙扶著葉瑾進入房間，自己也是回屋睡下。 翌日，直到日上三竿，葉瑾這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蘇醒的那一刻，他酒意全無，直挺挺的坐在電話機前，拿起筆和紙，嚴陣以待。 雖然從許珍的嘴裡知道了葉淩塵的分數，但是沒有正式確認，他還是不放心。 查分號碼以及葉淩塵的準考證號他清晰的記在心上，顫抖著根據提示按下按鈕。 “您好，您的分數為……” 每說一門，葉瑾便會無比小心的把分數記下。 當最後一門成績說出，葉瑾昨天強忍的淚水終於順著臉頰流淌而下。 接著，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 “喂？是二叔吧，是我葉瑾啊，我兒子的分數出來了，725分，馬馬虎虎，僥幸考了個全省狀元……” “喂？是小姨吧，是我，葉瑾，這不高分分數出來嗎，我兒子考了725分，哈哈哈，分數確實還行……” …… 一整天，葉瑾樂此不疲，把所有能想到的親戚，電話統統打了個遍。 笑得像個孩子。 而此時，葉淩塵已經在了龍湖小區。 “去京城？” 葉淩塵一邊按摩著蕭菲菲如絲綢般的身體，一邊詫異道。 “嗯。”蕭菲菲點頭，眯著眼睛，如同貓咪一般，享受著葉淩塵的按摩。 接著，轉頭滿是期待的看著葉淩塵，“我最近接了一個武俠劇，準備回京城拍攝。” “你也說了，需要按摩半年才能恢複，不如你跟我一起過去？” 葉淩塵沉默。 京城乃首都之地，繁榮昌盛，紙醉金迷，不知道迷了多少人的眼睛，讓人心向往之。 就算蕭菲菲不提，按照葉淩塵的成績，完全可以考入華清大學抑或京城大學。 “你暑假有什麼計劃嗎？”蕭菲菲繼續問道。 “暫時還沒有。”葉淩塵搖頭。 “既然沒有，那不如跟我去北京耍耍，本姑娘可以當你的向導。”蕭菲菲看著葉淩塵，繼續蠱惑道：“而且開工資哦。” “什麼時候出發？”葉淩塵問道。 蕭菲菲回道：“明天下午就走。” 葉淩塵點了點頭，並沒有急著表態。 一方麵，他還沒有獨自出過這麼遠的門，猶豫著是不是應該待在家陪陪父母，另一方麵，他很想去那個紙醉金迷的城市看看，再決定是不是到那裡去上大學。 他少年心性，正是躊躇滿誌之時，想要去見識另一番天地。 “放心吧，京城可是姐姐我的地盤，到了那裡不會讓你被人欺負的。”蕭菲菲突然老氣橫秋的說道，說完自己先是忍住不，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葉淩塵思索良久，終於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工資多少？” 蕭菲菲：“……” 林姐：“……” 回到家，葉淩塵和父母商量了很久，便開始收拾行囊，準備明天離開。 “媽，我準備報名京城大學，這次去京城，開學後就直接入學。”葉淩塵說道。 “嗯。” 許珍輕嗯一聲，隻是悶著頭一直幫葉淩塵收拾行李。 一旁，葉瑾也沉默不言。 “京城那邊乾燥，聽說在這個時節最是乾燥，你一定要注意照顧自己。”許珍交代道，“這邊放的是夏天的衣服，中間是秋天的，另一邊有一件羊絨衫和大衣，如果太冷就披上。” “媽，現在帶冬天的衣服太早了。”葉淩塵有些無語。 “氣候這東西說不準，你還從沒有出過這麼遠的門，而且一去就是這麼長時間，有備無患。”許珍說著，不由得抹了一把眼淚。 “兒子出遠門，這是有出息了，彆哭哭啼啼的。”葉瑾在一旁說道。 許珍幫葉淩塵拉上箱子，又從旁邊拿出一個包裹，“這裡麵是一些吃的，都是我們雉水市的土特產，路上餓了就吃點，不夠就給媽發個短信，媽給你寄過去。” “還有這些錢你留著路上花，你爸以後每月都會向你的銀行卡裡打錢，該花的不要省。” 許珍的話突然變得多了起來，好似永遠說不完一般，左叮右囑，一直沒有停過。 “媽，我自己也能賺錢的。” “京城開銷大，放心，爸媽也有點積蓄，不要多想。” 葉淩塵在一旁靜靜的聽著，看著自己的父母，心思卻是一定。 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榮歸故裡！ “淩塵，人家讓你去京城工作是重視你，一定要好好乾！” 臨出門前，葉瑾終於也是叮囑道。 葉淩塵點了點頭，回頭再度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轉頭上車。 “兒子，記得好好照顧自己，有難處一定要打電話回家啊！”許珍不由得向前幾步。 葉淩塵輕嗯一聲，沒有回頭。 汽車緩緩啟動，透過後視鏡，他依舊可以看到二老駐足的身影，直至因距離太遠而消失…… 興許是看出葉淩塵情緒不佳，一路上，林姐和蕭菲菲都沒有說話。 汽車行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到達機場。 下午三點登機。 透過窗戶，看著腳下的土地越來越小，一棟棟高樓變成螞蟻，最終消失在眼底…… 雉水市，再見了。 京城，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