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拖來兩條長凳,兩人坐在距離床不遠處,安靜不語。
褚嶠帶著蕭晟昀走到中央,示意蕭晟昀脫下上衣躺上去。
施針的時間很漫長,褚嶠神情專注,長長的銀針紮進肉裡,漸漸的,銀針染上黑色。
蕭晟昀雙目緊閉,額間沁出汗水。
江苓抓緊手下衣服,一眼不眨看著前方。
不知過去多久,褚嶠開始收針。
蕭晟昀起身,吐出一口暗紅色的汙血。
“給他倒杯水來漱口。”褚嶠吩咐。
張太醫忙端了水過來,蕭晟昀接過來,漱完口穿起上衣。
“他怎麼吐血了?”江苓站在蕭晟昀身前,為他擦去臉上的汗水。
“是有毒的汙血,吐出來是好事,”褚嶠拿起帕子擦手,“來之前,師兄與我說過你的情況,說實話,你的情況比我預料中好太多了,你體內的毒毒性很強,正常情況下,中毒這麼久,你體內的生機應該被毒素蠶食才是,可你一點都不像是中毒已久之人。”
“如果不是我知道我師兄的為人,我都要懷疑你們是不是合起夥來騙我了。”褚嶠深深看了蕭晟昀一眼。
張太醫道:“我也覺得公子的情況很奇特,當時與你說你還不當回事,公子體內有股生機,抑製了毒素的肆虐,至今我仍不知道,這股生機從何而來。”
江苓知道,蕭晟昀身體沒惡化到像原書裡那般嚴重,是因為自己渡進去的本源力量,但他的本源力量隻能保證生機,無法解決蕭晟昀體內的毒素,要解毒,還得靠這個世界的醫術。
“我要看他之前用的藥方,你有沒有給他用什麼補藥?”褚嶠問。
張太醫早有準備,拿出整理好的藥方:“藥都是我開的,就算有補藥,也沒有藥效這麼好的。”
褚嶠接過藥方,一目十行看完:“這方子開的未免太溫和,如果不是有那股生機護著,照師兄這個方子,恐怕堅持不到我來。”
“你少說兩句。”張太醫低聲嗬斥。
“行,我不說,不過我來治,這麼溫和的方子不合適,”褚嶠揚了揚手裡的藥方,看向蕭晟昀,“我要根據施針效果用藥,我師兄開的方子暫時不需要用了。”
“你開的方子會不會對身體傷害很大?”江苓問。
“為了徹底解決掉他體內的毒素,確實需要用重藥,不然效果會打折扣。”
褚嶠筆走龍蛇寫下藥方,江苓看了眼,裡麵有幾樣毒性大的,估計是用來以毒攻毒的。
蕭晟昀額頭還在冒汗,江苓與他離得近,感受到他身體的細微顫抖,和不斷升高的體溫。
“褚大夫,他好像發熱了。”江苓伸手,覆在男人額頭上,溫度很高。
“沒事,我施針激活了他體內蟄伏的奇毒,你扶他躺一會,我去煎藥。”褚嶠走過來探了探脈。
在院子裡種毒草的好處體現出來,褚嶠開的方子裡,有幾樣藥材很難買到,現在他院子裡就有,張太醫跟過去幫忙找藥。
江苓留下來照顧蕭晟昀。
“殿下,很難受嗎?”
“我沒事,彆擔心。”蕭晟昀抬手撫了撫江苓額角的鬢發,疼歸疼,但和剛中毒時的疼痛比起來,算不上什麼。
江苓握住蕭晟昀的手,他想給蕭晟昀渡入一些本源力量緩解疼痛,又怕影響治療,不敢貿然動作。
褚嶠用藥猛,解毒帶來的後遺症很明顯,蕭晟昀沒有透露出即將解毒的消息,對外宣稱病了。
張太醫每日來東宮為太子把脈,東宮湯藥不斷,側麵證明太子確實病了。
太子生病是大事,早朝時,皇帝見太子臉色蒼白,詢問身邊的太監後方知道太子病了,將人叫到禦書房。
“若是身體不好,可以告假幾天,彆熬壞了身子。”
“兒臣無事,隻是偶感風寒,父皇不必擔憂。”
“你是大啟的儲君,什麼都沒有你的身體重要,不要逞強,能交給下麵人去辦的事先交給下麵人辦,養好身子再說。”
“兒臣知道了。”
從禦書房回來後,太子告假,外界對此議論紛紛。
太子中毒一事在京中不是什麼秘密,很多本就不堅定的官員心生動搖,如果太子真的沒好,以後那個位置屬於誰,可不好說。
朝中暗流湧動,東宮卻不如外界想象中愁雲慘淡,反而一片祥和。
“殿下,我的手好僵,不想寫了,不然明天再練吧。”江苓握著筆,愁眉苦臉。
“苓兒不是說,要好好寫一幅字送給孤嗎?”蕭晟昀從背後靠過來,握住江苓的手,“這裡筆畫寫錯了。”
江苓偷懶,卸下手上的力道,蕭晟昀鬆開他的手,彈了下他額頭。
江苓捂住額頭:“可是我好累。”
“孤給你揉揉。”拿開江苓手中的筆,蕭晟昀動作輕緩為江苓揉手。
僵硬手指舒展開,江苓另一隻手隨意撥弄桌上的折子。
一封奏折被不經意打開,江苓看到裡麵的內容:禹縣地動。
江苓挑了挑眉,如果沒記錯,原書裡,主角攻受正是在這個地方感情升溫的,這個世界的發展與書裡大不相同,江緒還會同三皇子在一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