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第 204 章(2 / 2)

“也是,你應當恨我,怎麼會來看我?”江致遠喝醉了,以為這隻是一個夢,多日以來的擔驚受怕讓他再也無法控製,借著醉意宣泄出來。

“你應當恨我,不,你怎麼能恨我?”

嘴裡說著顛三倒四的醉話,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就這麼幾句。

“不該讓他喝醉,這下怕是什麼都問不出來了。”江苓小聲道。

“不一定。”

蕭晟昀話音剛落,江致遠已經攀上了窗戶,打算從裡麵爬出來。

“你為什麼要害死我和如兒?”

如兒,是江苓母親的小名,會這麼叫她的,隻有江致懸。

江致遠動作一頓:“誰讓她喜歡的是你?”

“憑什麼?憑什麼你一出生,就搶走了所有人的關注?父親喜歡你,母親喜歡你,族老也喜歡你,你知不知道,他們打算越過我,將江家的一切都給你,你已經擁有那麼多了,為什麼還要奪走我的一切?!”

江致遠從窗戶爬了出來,三步並做兩步來到聖醫麵前,聖醫淡漠注視著他,如同看院子裡的一草一木,不帶絲毫感情。

江致遠伸手去抓江致懸,江致懸側身躲開了,他的目光變了,仿佛在一瞬間,被注入了濃烈的感情。

那是恨。

他反手抓住江致遠的衣領,將人快要滑到的人拎起來:“你覺得我搶走了你的一切,恨我、怨我,我能理解,可如兒呢?她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為何要害她至此?!”

那雙淡漠的眼中染上赤紅,身穿白衣的男人再也沒有一絲聖潔感,如同墮入地獄的惡鬼,想將眼前的人撕碎。

江苓感受到了濃烈的悲傷,他擔憂看向聖醫。

他們和聖醫過來,本是為了詐一詐江致遠,聖醫沒有過去的記憶,不該有如此強烈的感情才對,除非……

除非他想起了什麼。

偏偏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窒息感喚醒了江致遠的神誌,他看著近在遲尺的放大的臉,瞳孔劇烈收縮。

“你是誰——”

“來人!來人!”

任他怎麼喊,院子裡都靜悄悄的。

不比喝醉了的江致遠,清醒時的他很很清楚,江致懸已經死了,而一個死去多年的人,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你究竟是什麼人,在本官府裡裝神弄鬼?!”

“大哥何必裝聾作啞?我是誰,你心中不是很清楚嗎?”

“不可能!”江致遠色厲內荏,“你分明早就死了……”

聖醫打斷他的話:“是啊,拜大哥所賜,夫人和我,還有幾名年紀尚小的弟子,都死在了那片樹林裡,你看,他們在那邊看著你呢。”

烏雲擋住半邊月亮,天地間越發昏暗起來,風吹過,帶起一片沙沙聲。

江致遠僵硬扭動脖子,朝聖醫指的方向看去,樹影叢叢中,他看到了一道道向他索命的黑影。

“不——這不是真的——”江致遠眼睛上翻,在極度的恐懼中暈了過去。

聖醫嫌棄地把人扔到一邊,像是在扔什麼垃圾,扔完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他暈過去了,你們出來吧。”

江苓和蕭晟昀從暗處走出來。

“他都能做出那樣的事,怎麼這麼不經嚇?”路過江致遠時,江苓踢了他一下。

“被自己害死的人再度出現在自己麵前,膽子再大的人也會害怕。”蕭晟昀解釋。

“也是。”江苓將目光從江致遠身上收回來,抬眸就見聖醫神色複雜看著自己。

為了達到效果,聖醫臉上的傷被遮住了,如果是在陽光下,這樣的遮擋手法容易被人察覺到不對,但在隻能靠月光照明的晚上,基本看不出端倪。

傷痕被遮住的聖醫,與江苓記憶裡的父親形象逐漸重合。

“這個人,能交給我處理麼?”聖醫移開視線,看向躺在地上的人,目光如同淬了寒冰。

江苓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情緒波動,他忍了忍,到底沒忍住,出聲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聖醫身體僵了一下,好半晌才開口;“小苓,對不起,是爹爹不好,忘了你這麼久……”

他這一生救過無數人,唯獨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兒子江苓,因為他的遺忘,這個孩子在狼穴虎窩裡長大,小小年紀就遭遇了這麼多事。

“這不怪你,”江苓哽咽著抱住聖醫,“要怪也該怪江致遠,爹爹,我好想你,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父親的懷抱和小時候一樣溫暖,江苓貪戀蹭了蹭。

感受著懷裡的溫暖,聖醫心中酸軟成一片。相隔十數年光陰,那個隻能窩在父親懷裡撒嬌、需要保護的小小孩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長大磕磕絆絆長大,他有了自己的愛人、朋友,也有了獨自迎接風雨的能力。

身為父親,缺失了孩子成長中那麼多重要過程,是何等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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