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恒心中詫異,不禁懷疑祂是不是能讀心還是什麼的,居然說得這麼準。
“胃其實是最懂生靈的,比起彆的部位,大腦、心臟、尤其是眼睛,眼睛很容易迷惑生靈,先生,也許您知道,眼睛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
摩裡斯緩緩說了些不著邊際的話,然後才說到正題:“沒事的,我的料理應該會符合您的口味,食物雖然是異物,但卻會給我們提供賴以生存的營養與能量,有了這些營養與能量,我們的身體才能維持下來,延續生命,但是……”
祂說了一個轉折。
雖然聽著有些詭異,但北恒多少還是有點好奇祂接下來要說什麼。
“身體為了它的主這麼努力,但卻得不到它的主的重視,先生,也許您知道,有些身體甚至會在它的主死亡之後作為意識蘇醒,為了複活它的主而努力。”摩裡斯視線低落,表情閃了一絲哀傷。
北恒頓了頓,因為他立刻就想到了摩裡斯說的“有些身體”是指什麼,外麵的那些亡神可不就是這樣嗎,原本的神靈已經消亡,祂們是遺留下來的身體。
然而,不像人類的屍體會自然腐朽,祂們作為神軀,體內都蘊含著無比強大的力量,哪怕是曆經萬年,也未必會腐敗殆儘,於是身體就在漫長的時間中出現了意識,開始思考。
而這些意識的目的不是彆的,正是複活原意識,重新獲得永恒。
實際上,聽到摩裡斯這段話後,外麵的亡神也產生了共鳴,祂們完全能理解對方在講什麼,身體的本能總是儘可能地延續,完全意識的指令,哪怕是現在,祂們也都是為了意識的求生欲而行動。
諸天沉寂,忽然間消去了敵意與探究、忌憚,對那個溫和人形生靈有了幾分親近感。
“抱歉說了很多餘的話,先生不想進食,應該是沒有食欲,不要勉強,當然,也可能是我料理的手藝還不夠,不能讓先生您產生食欲,非常抱歉。”
是了,自己確實是沒有那個食欲。北恒看著摩裡斯,有點懷疑摩裡斯就是“主神的胃腑”,因為對方提到胃的次數實在太多了,可如果真是如此,祂為什麼能說話。
該不會祂之所以這麼多話,就是因為終於能說話了?
難道自己一來就撞見本尊了?北恒眼神變了變,也不知道是該感慨運氣好還是運氣差。當然,這些也都是他一時的推測罷了,目前完全無法證實。
“不過……”摩裡斯視線一直落在桌上,瞳孔好像定格了,祂忽然道:“身體到了某種時候,也確實是會報複主人的,所以,希望能多重視身體。”
話音未落,餐廳內的氣氛就變了,連同空氣都變得沉重,周圍生靈都開始瑟瑟發抖,幾個潛伏的玩家不隻是觸發了機製,同一時間當場暴斃,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服務員立刻出現,快速地收拾了屍體,動作非常緊張。
轟!外麵真傳來了雷鳴聲,幾秒而已,黑雲壓城,降下了滂沱大雨。
連那群滿口詭異話的npc都傻眼了,好像沒見過這陣勢,發自本能地戰栗,麵色慘白。
外界的玩家無不震驚,都聚精會神盯著這個直播。然而下一秒,直播毫無預兆地被切斷,轉到了奇美拉餐廳門口的畫麵。
“靠!切這裡!”
“到底什麼情況啊,能派人過去看看嗎?”
“見鬼,我好在意啊。”
一群玩家罵咧咧。
諸天神魔互相一看,就在剛剛所有遊戲都截止了,祂們既無法再輸送玩家,也無法給裡麵的玩家下指令,裡麵和外界聯係被徹底切斷了,哪怕是再有手段的神魔也無法乾涉。
知識神看向白形,白形魂不守舍,空留著一個身體,意識可能又跑回去找母親了,指望不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繞是知識神見多識廣,也不敢妄下定論。
北恒沉默著,右手抓起餐刀。
情況真的不妙了,左瞳說的沒錯,“主神的胃腑”確實很危險,在祂的領域下,自己幾乎沒有製服祂的手段,【懶惰】遠遠不是祂的對手。
轟!雷光閃現,照亮了餐廳,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剩餘的兩分鐘早就過去了,故意沒有進食的北恒卻沒有觸發死亡機製,依然存活,這出乎了北恒的意料,可想而知,對方調整了遊戲機製。
“您怎麼了。”摩裡斯的雙手不知何時放在了桌上,手指交叉著,骨節分明,精致得如同藝術品。
祂麵色溫和,眼神卻令人琢磨不透,不像是看著現在,而是看著過去或者未來。
雙人餐桌的距離不遠,隻有一米左右,這麼近的距離下,如果雙方都是人類的話,一方完全可以突然出手製服對方,但很可惜雙方都跟人類沾不到邊。
連續三個雷鳴聲後,沉默的北恒終於開口,說道:“你剛剛說的話確實是有道理的。”
摩裡斯神色微變,禮貌問道:“您是指什麼呢?”
北恒道:“我收回之前的話,身體確實應該重視,如果它獨一無二,無可替代的話。”
摩裡斯頓了頓,好像有點欣喜,但聽到後麵就又沒了,眼神有些沉。
北恒不自覺地按了按手中的餐刀,直視對方,問道:“你想……回到同胞身邊嗎?”
摩裡斯絲毫不驚訝,手指拍了兩下桌子,無聲之中,氣氛變得更為壓抑,餐廳內其他生靈都不禁屏住呼吸,瑟瑟發抖。
祂不回答北恒的問題,轉而問道:“還有嗎,您認為身體重要的理由。”
外界,一棟巨樓轟然倒塌,玩家間的廝殺已經發展到這座城市了,也許很快這裡也會變成戰場。
部分玩家為了擺脫“餓”的汙染,拋棄了身體,以特殊方式維持著靈魂存在,或以人偶為媒介,或以義體為媒介,可是“餓”依然緊追著他們,因為餓的不隻是身體,還有靈魂。
他們算錯了手段,在失去身體後,靈魂上的餓更是難以忍受,叫人瘋狂。還在身體裡的時候,他們還能通過殺人來緩解,然而隻剩靈魂了之後,就必須吞食對方才能維持清醒。
而靈魂被吞噬的痛苦又太過恐怖,幾乎沒人忍受得了,他們瘋狂求救,儘管發不出聲,但是發出了很多意念,求救而不得,又大多隻能在痛苦中尋求立刻解脫。
窗外隔著暴雨,隱隱透來幾分寒意。
不可思議,北恒好像聽見了無數求救聲,但他們求的不是他,而是能拯救他們的力量。
然而儘管如此,他體內好像還是有一種神性憐愛著他們,為他們的消滅而哀惜。
但現在怎麼也不是關心他們的時候。
摩裡斯支配了整個空間,可以任意修改遊戲規則,可以說,除非位格在祂之上,否則任何存在進到祂的領域內都是死路一條。
這簡直就像一場生死問答遊戲。
如果自己不取悅祂,後果很難預料。雖然北恒也不知道“主神的胃腑”為什麼會針對自己,但事情已經發生了。
不過,他剛剛倒是沒有刻意改變想法,純粹是聽完祂的一番說辭後,有所感悟而已。
沉默了片刻後,北恒回答了摩裡斯。
“身體重要,因為身體一直陪伴……我。”
摩裡斯愣了愣,好像頗為驚喜,暗金色的雙眸忽然明朗了幾分。
這個答案是可以的嗎,北恒完全是想到左瞳祂們,不禁說出了內心的話而已,仔細一想,這麼說應該也可以吧,雖然祂們是主神的身體。
北恒有意無意地抓緊了手中的餐刀。
沒想到,摩裡斯居然下一秒又問:“還有嗎。”
北恒頓了頓,就見對麵的摩裡斯滿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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