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一直守在床邊,未離開過半步,等了好一陣,才等到他悠悠轉醒,便忙問:“凡凡怎麼樣?”
戚凡看著她:“姐,我沒事。”
戚若瑤扶著他坐起,轉身欲給他倒茶,卻被拉住。
她回頭問:“怎麼了?”
戚凡緊抓著她,似是在害怕什麼。
戚若瑤坐回床邊,撫著他的腦袋,又問:“凡凡怎麼了?莫不是武昭王府的人對你做過什麼?”
戚凡隻道:“是姐姐把我帶回來的?”
“嗯。”
思起薛雁南為了柳織織,對戚凡做的事,戚若瑤的臉色又難看起來。
柳織織……
她暗暗握起拳頭。
戚凡最難以忘記的,還是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他見屋內沒有彆人,便對戚若瑤道:“姐,柳織織她……”
“她怎麼?”
“她……好像是妖。”
“……”
戚若瑤瞧著戚凡,伸手撫向其額頭。
戚凡將她的手拿開。
他說道:“是真的,我入武昭王府,就是為了殺她,爭執的時候,她撞破頭,我親眼看到她的傷馬上愈合。”
“馬上愈合?”
“對,是馬上愈合,速度極快。”
戚若瑤不大相信,便道:“是不是看錯了?”
戚凡搖頭:“絕對沒有看錯,這事薛雁南和太子都見到。”
戚若瑤瞧著弟弟,見他不像犯了糊塗。
她問:“太子也看到?”
她思起之前找景初時,他似乎神色有異。
戚凡點頭。
戚若瑤稍思,便讓戚凡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事無巨細地都與她講了遍,聽過之後,她陷入沉默。
未親眼見到,她仍難以相信。
可是她不由想起之前她給過柳織織的那一匕首,當時明明是直中要害,能直接斃命,可對方卻並未死。
當時她還以為,是她失了手。
戚凡拉了拉她:“姐,那是不是邪術?她是不是妖?”
他在話本裡看到的妖,就會這樣。
戚若瑤回神,見弟弟害怕,便撫著他的背,安撫道:“不用多想,無論她是什麼,有姐姐在。”
話語間,她若有所思。
戚若瑤默了會,又對戚凡道:“你現在太虛弱,再歇息會,讓素緣陪著你,我去太子那裡問問情況。”
戚凡點頭。
戚若瑤扶著戚凡躺下,給其蓋好被子,將素緣喚了進來。
她對素緣稍加囑咐,便離去。
她踏出院中,未想抬眸就見景初正朝這邊走來。
她便頓足。
景初由她麵前站定,與她四目相對了會,才出聲:“我聽說你已將戚凡帶回來,他的情況如何?”
戚若瑤看著他,懷著探究。
景初知道她在想什麼,便道:“戚凡將柳織織的事,都告訴了你?”
戚若瑤問他:“所以事情是真的?”
如此,倒是驚奇。
景初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他道:“無論如何,此事確實非同小可,你最好還是閉好口風。”
戚若瑤壓下不悅:“你在護著她?還是薛雁南的意思?”
景初道:“他的意思。”
他沒忘薛雁南是如何因為柳織織威脅他的,事情若傳出去,肯定會被算在他們這幾個人頭上。
他並不想得罪薛雁南,也是為戚若瑤好。
何況事情確實太大。
這個答案,自然讓戚若瑤不快,她好不容易壓下的怒意又升起,隨即忍耐著問道:“他如何與你說的?”
景初實話道:“為了柳織織,威脅我。”
戚若瑤聞言怔住。
景初看著她的反應,歎道:“若瑤,對於他,你還是不要抱太大指望,或許你們真已經過去了。”
以他看,他們的感情該是回不去。
戚若瑤難以置信,薛雁南為保護柳織織,能做到如此地步。
居然威脅景初?
她思起今日薛雁南對她說過的話,一時未語。
他明明是被逼的,何必如此儘心?
景初抬手拍了拍她的肩,想再說什麼,她卻忽然沉沉地打斷他:“你不用多說,此事我會保密。”
話罷,她轉身入了院。
景初現在說的每句話,都不是她願意聽的,她也絕對不會相信薛雁南會放下她,轉而喜歡上樣樣不如她的柳織織。
那個下作的東西,算得了什麼。
但那種禍害確實該死。
她的眸中露出寒光,一定要柳織織死。
此時遠在城外的馬車裡,一直被唐離固執地摟在懷裡的柳織織,忽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阿嚏!”
頗為不巧,濺得唐離一臉濕。
“……”
唐離的臉色不大好看。
柳織織忍下笑,抬起袖子給他擦臉:“彆氣,平時你也吃得歡。”
唐離聞言,臉色稍有緩和。
他看著她:“經你提醒,我發現今日我還沒吃過。”
話語間,他摟緊她的腰身。
柳織織想了下,道:“之前不是親了?”
“但沒吃。”
唐離低頭就要去覆上她的唇,馬車卻在這時停下,外頭宴七道:“公子,已到之前您挖少夫人心的地方。”
“……”
唐離抿起嘴,臉上失了表情。
柳織織聞言,馬上推開他,過去撩開車簾。
她將周遭瞧了瞧,發現是個寂靜的林子,極為荒涼,哪怕是白日,也透著陰森森的感覺,怪讓人不適。
她道:“這就是你挖我心的地方?”
估計這裡時常被人棄屍,才會如此死氣沉沉。
唐離沒給她回應。
柳織織沒管他,便要馬車,卻忽然被他拉了回去,重新撞回他的懷裡。
她不解問他:“怎麼了?”
唐離繃緊著俊臉:“以後不要再給我提心字,更不要提挖心,以後任何有關字眼,都不要說。”
柳織織問他:“為什麼。”
話出口,她才反應過來原因,不過問都問了。
唐離道:“聽我的便是。”
柳織織點頭:“好吧,隨你。”
才多大的事。
她推開仍舊不愉的他,過去下了馬車。
她緩緩行走著,繼續打量四周。
說起來,她當初穿越過來時,這具身體的心剛被挖走,那時的她渾渾噩噩的,對這裡還真無半點印象。
她唯一印象,就是疼。
她下意識撫向自己的胸口,想想當時那個窟窿,真恐怖。
無意間,她見到地上有東西,便上前蹲下查看。
是血,黑乎乎的。
大概是因著當時留在這裡的血量太大,哪怕經過這麼久的風吹雨打,地上的血跡仍舊極為明顯。
所以這是她的穿越點?
她朝周遭看了看。
馬車的車簾已經被掛起,唐離環胸坐在裡頭,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不知琢磨著什麼的柳織織身上。
她似乎不覺得這裡是噩夢。
他卻不喜這個地方。
他緩緩將眼閉上,想起藥閣中,那剩下的三塊心。
宴七能察覺到氣氛不對,回頭看向公子。
他壯著膽問:“公子怎麼了?”
唐離沉默著。
宴七以為他不會回答,便隻能壓下擔憂。
卻未想好一陣過後,公子忽然遲遲地幽幽出聲:“你說,把她的心吃了,是不是也算得到她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