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056章(1 / 2)

無數京衛精兵眨眼便折損於唐離手中, 這一次的祁文帝真掀了麵前禦案上的奏折,氣得臉色難看至極。

整個宮殿中的人,皆緊低著頭,不敢發聲。

唐靖月立在禦案前, 無話可說。

祁文帝抬眸看到作為唐離義父的唐靖月, 差點忍不住抬起奏折朝其扔過去, 讓其看看自己養大的好義子。

他怒問:“國師還有何話可說?”

唐靖月歎了口氣:“臣隻希望, 皇上在做決定之前, 三思而後行。”

他是真管不住唐離, 否則不至於如此。

其他也隻能聽天由命。

“三思而後行?”

祁文帝氣笑了,他倏地再次掀了禦案上的東西,咬牙切齒地說道:“朕何止是三思?可這結果呢?唐離從未將朕放在眼裡,怕是朕親自出麵,他說不定也會要了朕一條命吧?”

唐靖月拱起手:“他不敢。”

“敢不敢,你心知肚明。”祁文帝斥聲道,“事已至此,朕做的已經夠了,他所犯之罪, 已無法饒恕。”

唐靖月抬眸看向祁文帝:“皇上……”

祁文帝厲聲吩咐旁邊的禦前侍衛統領:“全國通緝唐離夫婦, 儘量抓活的,必要時候,殺無赦!”

武昭王夫婦匆忙趕來,恰聽到祁文帝的下令。

武昭王妃變了臉色。

她立即上前道:“皇上, 織織斷不可能是妖,望皇上明查, 莫將兩個本無辜的孩子逼上絕路。”

武昭王妃的到來, 令祁文帝收斂了些怒火。

他冷聲道:“是他們逼朕!”

他從未想過要對柳織織做什麼, 不過要一個證明,偏偏唐離目中無人,藐視他這一國之君,犯下不可饒恕之罪。

還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武昭王妃頭次看到祁文帝發這麼大的火,可她做不到視織織的安危於不顧,她又道:“這所有事的起因,不過就是民間那個傳言,但織織是由妾身看大,妾身可以證明她不是妖。唐離為了織織冒犯皇上,也不過是因他對織織過於情深,實屬被逼之舉。”

唐靖月也道:“望皇上恕罪,好生斟酌。”

他的話裡是有深意的。

但這次的祁文帝已聽不得半點勸說,他隻固執堅定地沉聲繼續下令:“你們不必多言,朕意已決。”

武昭王妃急道:“皇上……”

當下已經離都城頗遠的地方,唐離帶著柳織織仍在施用輕功飛躍前移,躲避著後頭窮追不舍,快馬奔馳的騎兵。

柳織織能發覺唐離的輕功速度大打折扣,不太對勁。

若是以往,他想甩開任何追趕,都是輕而易舉。

這次似乎比較吃力。

直到見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到了有些觸目驚心的地步,她才出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她本以為是因他後背的傷。

可想想,這點傷不至於會讓他如此。

唐離未答,他眼眸微眯,似在強撐下終於甩開後頭的人,他們由一處林中落地時,他捂著胸吐了口血。

柳織織扶住腳步踉蹌的他:“你……”

他的唇已經開始發紫。

哪怕看起來狀況尤其不好,唐離的神色仍舊不變,他忽地一運功,後背的飛鏢自動抽出,他隨之又吐了口血。

險些倒下的他,借著身旁柳織織站著。

他緩緩步到樹邊坐下。

他閉上眼,聲音沙啞:“我中毒了。”

柳織織看向地上的飛鏢,可見上頭的血是黑色的。

她問:“那怎麼辦?”

聽著她平靜的聲音,唐離無力地睜開一條眼縫,將她那似乎對他並無半點關心的模樣收入眼底。

無形中的刺激,令毒素侵入得越深。

他臉上的血色越發不見,額際滲出絲絲冷汗。

他似乎極疼,喉結微滾。

他閉著眼,因著身上沒有解藥,便隻能運功逼毒,但運功的同時定會刺激毒素的作用,越是疼痛難忍。

可他沒得選,便緩緩坐直,抬手運功。

柳織織知道他想做什麼,本想再問是什麼毒的她,止住了話。

她隻看著他運功的樣子,目睹他額際的冷汗越來越多。

他臉如白紙,唇色深紫。

他的身子明顯在顫抖,忍受著越來越深的疼,嘴角時不時有血溢出,讓人難以想象能把他痛苦成這樣的疼,到底是何種疼。

思起他是為自己受的,柳織織拿出帕子給他拭去嘴角的血,與額際的汗。

因著又困,她捂嘴打了哈欠。

她清楚得感覺到,自己的承.受力似乎越來越強。

當下的她,令她自己都看不透。

但不重要。

知道唐離一時半會逼不完身體裡的毒,柳織織決定先睡著,反正她就算看著他,也幫不了忙。

她倚著同一棵樹,閉上眼。

隨著時間的靜靜流淌,唐離的臉色越來越令人驚心。

冷汗下,他的俊臉近乎透明。

就算被無數凶獸同時啃骨食肉,當場撕裂也無法比擬的痛苦,密密麻麻地遍布他全身,伴著尖銳的寒冷。

他每多運一分功,劇痛便多十分。

然而無論他多疼,也影響不了他身側柳織織的睡眠。

不知過去多久,遠處似有狼嚎傳來,昭示著天色已不早時,唐離忽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血,睜開近紅的眼。

他顫了顫唇,朝後靠著,明顯虛脫。

他緩緩轉頭,看向身側早已和周公相會的柳織織。

他勾起一抹蒼白的苦澀。

還真是沒有心。

身體的疼痛,對他來說,並沒有心上的疼要難忍。

他的眸中是落寞。

脫力的他把柳織織攬入懷中,緊緊地抱著她,將臉埋.入她的脖頸,聞著她的氣息忍受剩下的餘痛。

她如他的藥,隻是抱著她,便得沉靜。

他將她抱得越來越緊,緊到她皺起眉頭,直到他漸漸失去動靜,不知是睡了過去,還是暈了過去。

日頭隱沒,皎月上梢。

又是一夜幾乎過去的淩晨時,睡足的柳織織在唐離的懷裡睜開清澈無波的眼,稍有迷茫的愣意。

她推了推他,沒有動靜。

若不是能感覺到他的體溫是熱的,她還以為他死了。

她輕輕拿開他的手,終於脫離他。

借著月光,她瞧了瞧他那沒有半點血色的俊臉,發現好像比她睡著之前要觸目得多,但挺安靜。

他的唇色昭示著,他的毒已被逼出。

當下大概是元氣大損,才難得幾乎沒有意識。

柳織織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仔細感受一番,再與自己的脈搏比了比,發現他確實已經沒事。

她百無聊賴地抱腿坐了一番,起身步離。

她輕鬆地穿過林子。

因著唐離帶她逃到這裡時,她注意到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條河,便直接去到那條河旁下了水。

河不深不淺,水流清澈,她玩了起來。

天色近亮時,她發現水裡有不少看起來很好吃的魚,便試著抓起魚。

一時間,她倒玩得悠哉。

林子裡的唐離睜開眼,首先便是發現懷中的人沒了,他立即坐直身子,眼底透著他自己沒察覺的慌意。

他站起身,不由捂著胸咳嗽。

他本欲下意識躍起,聽力極好的他卻忽然聽到水的動靜,便馬上拖著仍虛弱的步伐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去。

當他見到水裡的柳織織,鬆了口氣。

他立即躍起跳入水中,一把將她拉入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