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侯沒理他。這孩子雖是阿王舅家的外弟,但鬼心眼兒多,又小氣,很不討喜。再者,窮人家的小童哪有吃成這麼圓潤的?對比阿王,可見阿王的生活,根本不像她表現出的那麼好過。
劉騰第八次歎氣。然後,他坐起來,蹬了斛律侯一腿。
斛律侯忍!敢蹬他鄴城城主的貧民,迄今隻有這一個!
“彆裝了,我知道你沒睡著!”劉騰賭氣,又蹬斛律侯一腿。
斛律侯無奈,這劉小郎要不是阿王的近親,他非得把劉小郎扔出去不可!
斛律侯乾脆也坐起,問:“什麼事?”
“什麼事?你眼睛好了,就該自己謀生了,怎能還賴著我阿姊?”
這孩子說話可真噎人啊!斛律侯知道這孩子聰慧,也不瞞他,說道:“我沒賴著你阿姊。兵荒馬亂的,我總得把你們送回荒山才能離開。”
“不用你送。我阿牛兄根本就沒離開,他躲在吳鎮哩!等著我阿姊哩!要不是你,我阿姊都已經嫁給阿牛兄哩!”
“阿牛兄?”斛律侯驚問。他從沒聽阿王提到過這個人!
劉騰癟嘴,開始哽咽抹淚。“嗚都是你、都怪你!我阿牛兄家裡地多、糧多!瞧上了我阿姊,可阿姊偏瞧上你!你有啥好?除了長的俊,有啥好?嗚你連畝地都沒有!嗚”
斛律侯緊攥鐵拳,心道:我早晚有一天,把你這勢力眼兒的小崽子吊到並州城門上,讓你好好瞧瞧,是我的地多,還是那阿牛的地多!
“那個阿牛,對你阿姊好麼?”他慢吞吞詢問,其實嫉妒和不甘已經讓他的臉色發沉,幸而屋裡黑,遮擋住了他的戾氣。
“當然好!”劉騰一抽一噎,還順勢踹斛律侯一腳。
三腳了!斛律侯計著數。
“我阿牛兄不僅對阿姊好,還是種地的好手哩!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瞧不上我阿牛兄!”
斛律侯心道:我要是瞧得起他,得折他壽!
“我阿牛兄能在冬天把糧和菜種出來,你能嗎?”
“你阿姊跟我說過,在地裡鋪上厚草,就能保溫。而且你們住的荒山盆地,和山裡彆處格外不同,氣候好,有水源。換我也能種出來!”
“我阿姊咋連這個都跟你說?”劉騰小聲嘀咕道:“壞了,我阿姊吃裡扒外了。”
“劉小郎,我知你聰慧,你不用轉彎磨角了,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直說吧。”
劉騰抹把眼淚,吸下鼻涕,說道:“也好,咱們都是男人!就打開窗子說亮話!你離開我阿姊!我阿姊隻要死心了,就能跟阿牛兄好!我阿姊以後就餓不著了!”
“阿王跟著我一樣餓不著!”
“切!你的地哩?你的房哩?你娶沒娶過新婦哩?你自己叫啥都想不起來,你憑啥保證讓我阿姊餓不著?”
小屁崽子!想套我話!斛律侯倆手分彆而扣,攥的指節“哢吧”脆響!
不好!劉騰撅起腚要爬下炕,被斛律侯一把摟回來。
劉騰剛要叫,被對方大掌緊捂住口鼻!他急的使勁蹬腿兒,掙紮著支吾,強烈的窒息感讓他恐慌到顫粟!
這是素日溫潤的郎君?對方手臂像鐵一樣死死箍著他!不!這郎君是狼!是可怕的狼!
劉騰喘不上氣了,他小臉兒漲的筋都鼓了、眼球充血、肺部火刺火燎到要炸開時,斛律侯鬆開了手。
他在劉騰耳邊輕聲警告道:“記住,永遠不要用你的小聰明,挑釁比你強的人!因為你會死!你死,我不在乎,我怕你阿姊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