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並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但這小子看起來瘦瘦小小,想必也能吃不到哪去,有了這層猜測,高大廚誇起海口來自然半點不怵。
“那太好了!還等什麼,我都餓死了。”陶小冀三步並兩步小跑到大廚身邊,將人往後廚小門裡推去,“快開始做飯吧,大師傅,需要我乾啥,砍菜咬……咳,剁肉我都熟。”
他甚至還沒忘了早已傻掉的肉肉君,轉頭招呼道,“快過來,大師傅他人特彆好,吃飯管飽,你也要多吃點,爭取再長胖些。”
吳名:……不僅成功打進廚房,還多賺NPC一頓飯,這新人的套路簡直比他這個老玩家還高啊。
同樣懵逼的高得俊被推到料理台前,盯著菜板上水靈飽滿的芹菜足足兩秒鐘,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大意了。
真是人生處處有坑等啊,高大廚隻恨自己沒長個靈光點的腦袋,怎麼這麼容易就被套路了呢。
“彆當我沒提醒你。”高大廚側頭盯著小饕餮,幽幽道,“吃了這裡的飯,你可就再也走不了了。”
“那太好了。”陶小冀連連點頭,他正擔心萬一不小心通關,他又沒吃滿足可怎麼辦呢。
算了,人家既然要自尋死路,再攔著就沒意思了,他隻是個廚師,做好飯才是本職。
想到這裡,高大廚一揮手,“砰”的一聲將菜刀插到菜板上,點頭示意兩人,“你們跟我來。”
他繞過料理台徑自向廚房深處走去,停到一處白色小門前,掏出鑰匙打開。
門一開,薄煙般的淡白色冷氣瞬間流瀉而出,凍得人直打寒顫。
門內是一間冷藏室,約有十幾平米,整齊擺放著數排木架,架子上摞滿了菜和肉。奇異的是,明明都處在同一溫度下,蔬菜新鮮得還帶著水珠,豬牛雞肉等卻被凍出了白霜。
“菜和肉都在裡麵,菜單寫在門邊白板上,你們負責洗菜切肉,整理好食材備用,明白了嗎?”
陶小冀:“明白了,但我有一個問題。”
“你還有什麼問題,說!”高大廚磨牙。
“我餓了,得先吃飯才能乾得動。”
……騙誰啊,剛剛套路我的時候咋那麼精神?
但為了防止不經意間又被套路,高大廚還是咬牙道,“……行,等第一鍋好了,你先打飯吃。”
他想得挺好,不過是一口飯的事,先吃後吃沒差。
然後……
鐵鍋前,高大廚賣力地揮舞著鐵鏟,明黃色的火焰映紅了他的臉,汗水順著臉頰不住流淌。
“呼,青椒肉片出鍋,最後一個菜,終於搞定了。”高大廚擦了擦臉上的汗,聲音輕鬆很多,回頭招呼自己的兩個小幫工,“你們兩個快過來,菜齊了,可以去送……嗯?菜呢?我剛做好的菜呢?”
由於太過驚訝,他的聲音都變了調,銅鈴眼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桌上的幾個空盆,那裡麵曾盛滿了新出鍋的熱菜,可現在彆說菜了,連一旁的兩桶米飯都不翼而飛了。
此時此刻,站在桌邊,右手執筷,嘴邊還掛著飯粒的小饕餮自然十分可疑。
“你、你、你彆告訴我,所有的菜都被你吃光了!”高大廚的手都在顫抖,那可是三十多人份的晚飯啊,沒了,都沒了?!
“你不是讓我先吃嘛。”小饕餮舔舔唇,“唔,再做點飯菜吧,我還沒吃飽呢。”
竟然還沒吃飽?這是哪裡來的巨型吃貨,到底是不是人……哦,也是,這間醫院本來就沒幾個真正的人,但這不是重點。
想到一番辛苦全化為泡影,再想到很快到來的晚飯時間,高大廚簡直想吐血,他手捂胸口,一副馬上要昏厥的模樣。
相較來說,吳名則淡定多了,畢竟在剛剛的一個小時裡,該震驚的他都震驚過了。
他現在可以確定,自己的新人隊友必然擁有非人血脈,瞧這飯量,莫不就是傳說中一頓飯能吃一座山的巨龍?
此時的吳名心情極其複雜,本想發揚下老玩家的風格,帶帶新人,誰承想竟碰到了隱形大佬……
不過在無限遊戲世界,強悍血脈固然有加成,經驗和頭腦卻更加重要。這麼一想,吳名總算找回點老玩家的信心。
作為隊友,吳名能積極調整心態,被氣到胸口疼的高大廚卻沒辦法說服自己冷靜下來,因為時間到了。
“咚——咚——咚——”
悠遠而渾厚的鐘聲從上方傳來,回蕩在食堂的每處角落。一聲又一聲,敲在人心尖時,仿佛一切悲喜愛恨都能隨鐘聲遠去。
這聲音對心神具有極其強大的影響,連小饕餮一時都聽呆了,愣愣地仰頭望天。
一共六聲鐘響結束,室內再一次恢複平靜。
“完了,來不及了!”高大廚第一個回過神來,焦急地來回踱步。
陶小冀好奇:“什麼來不及了?”
“晚飯來不及了!本來鐘響前就必須把他們的飯提前送過去,可……這回完蛋了。”高大廚揪著頭發,痛苦道。
“他們?他們是指……”吳名眼神閃爍,直覺這是個重要線索。
“當然是……”
高大廚的話還沒說完,廚房門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鈴鈴,鈴鈴鈴——”
高大廚臉刷的一下就白了,他緊張地握緊拳,視線幾乎不敢往門邊瞟,仿佛這樣就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那刺耳的鈴聲像催命一樣,永不停歇地響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高大廚臉皮抖了抖,終於還是認命地走過去,接起電話。
“好餓啊,怎麼還不送飯來?”是個年輕女人,聲音中帶著點撒嬌的意味,軟而輕,如情人間的低語。
轉瞬卻轉換成一個男人的聲音,公鴨嗓,語速又快又急:“好餓啊,餓到沒有力氣,餓到要暈倒,嘻嘻嘻,好多小星星,我竟然又看到星星了……”
再然後又變成了女高音,用尖細的嗓子嘶叫,“好餓啊,我好怕,快救救我,我沒辦法呼吸……”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直在變,不變的是描述中越來越嚴重的饑餓後果。
直到最後,中年男聲似乎痛苦到連話都說不清了,輕不可察地呢喃,“好……嘶……餓……”
一切聲音歸於沉寂,隻剩下斷斷續續的痛苦喘息,越來越慢,越來越輕,直至徹底消散。
他們……餓死了?眾人怔怔地想。
然而還沒等想個明白,一個由多股聲音彙聚、非男亦非女的重音突然傳來,這聲音陰森冷寒,簡直像直接響起在眾人耳邊一般。
它說:“飯怎麼還沒送到?是在等我們下去當麵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