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然覺得自己太難了, 實在是太難了。
先是不知倒了幾輩子血黴, 碰上一個凶殘度爆表的玩家, 吃得她懷疑怪生，眼看多年經營即將毀於一旦。
好不容易想出脫身辦法——借秦淩自殺的機會裝瘋製造混亂, 再派兒子故意放水。本以為能順利送走噩夢, 可沒想到……
她肯定是第一個跪求玩家通關卻沒成功的副本boss吧。
對不起, 她給各位前輩們丟怪了，顧安然癱在地上，生無可戀。
她是心死如灰了，但吳名正激動著, “你說清楚, 你知道我們是玩家？你知道無限遊戲？”
“怎麼著？我為什麼不能知道？”顧安然翻了個白眼，“副本線索、遊戲任務可都是我設計的。”
“不可能！”吳名驚叫出聲。
“無知。”顧安然蔑視道。
雖然目前為止吳名隻參加過五次遊戲, 嚴格來說還屬於新玩家範疇, 可他自信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無限世界，因為他……什麼原因他忘了, 但他就是有一種莫名的自信。
在他的印象中，副本怪物不知道玩家的真正身份, 更不清楚遊戲內幕, 它們隻是稍有智能的NPC, 在係統設計的副本裡充當玩家的磨刀石。
陶小冀不像吳名那麼震驚, 他更好奇另一個問題, “你說副本是你設計的, 所以你的故事是編出來的？你沒被人挖過心？”
顧安然敢怒瞪吳名, 卻不敢給大佬臉色，聞言訥訥道，“故事是真的，嗯……大部分是真的，我本來是一個普通人類……”
接下來的故事跟她之前講的一樣，不受重視的雙胞胎姐姐，對她惡意滿滿的妹妹，以及被妹妹吸引的未婚夫。
在一男兩女的糾纏中，她幾次三番被妹妹陷害，最後被秦淩送入手術室挖心慘死，怨恨不甘的她徹底黑化，變成了怪物。
顧安然回憶道，“擁有力量後，我殺死了做手術的醫生和護士，吃掉了秦淩的心臟，可等我抓住顧安安，正要下手時，她竟然消失了。”
那時的她剛變成怪物不久，沒有智慧，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頭腦裡隻有殺戮血腥。她被顧安安的消失激怒，終日遊蕩在秦氏醫院裡，將醫院變成了無人敢接近的死地。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遊蕩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恢複神智，才記起前因後果，同時我第一次聽到了係統聲音。”
吳名：“係統？你是說無限遊戲的係統？”
“嗯。”顧安然點點頭，“它自稱是無限世界的管理者，問我想不想加入無限遊戲。”
係統開出的價碼讓顧安然心動：隻要她為無限遊戲工作，就能從玩家身上賺取積分，實現心願。
她那時的願望有兩個，一是找顧安安報仇，二是複活兒子。
無限遊戲係統可謂誠意很足，在顧安然點頭同意後，立刻允許她預支積分複活了小男孩，雖然複活得不夠完全，需要顧安然時刻用力量滋養。
“在我加入後，它先教我開發出了變身醫院的能力，又召喚出所有被我殺死的人，以我的故事為基礎，製造了現在的遊戲副本。”
在真實世界裡，她隻吃過秦淩的心，是後來在係統建議下，她才吃掉了除護士長三人以外之人的心臟。
“因為我不僅能將身體變為醫院，還有個跟心有關的重要能力。”顧安然嘴角一勾。
她能對所有生活在體內的人造成影響，如果是護士長一類的“活人”，她隻能乾擾精神狀態、攪亂記憶，若是丁晴一樣的“死人”，她則可以將之變成活屍，洗腦下達簡單指令。
“可要是被我吃掉了心臟，它們的一切，從身體到靈魂，包括記憶都將被我掌控。”顧安然說著，詭異笑道，“三層的醫生和護士們，你們早見過吧，但你們知道嗎？其實這個副本起初隻有病人，沒有醫生護士，可是……”
“可是什麼？”吳名猜到了一些真相，不敢確定。
“來的玩家多了，自然就有了他們。”
果然，整日呆坐、如同裝飾般的活屍醫生和護士們，都曾是副本內慘死的玩家。
“你竟然可以把玩家留在副本裡變成怪物？”吳名驚訝。
“放心，我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顧安然讓他不要激動，“留在這裡的不過是他們的軀殼。”
之所以會有玩家尚未離開的假象，是因為軀殼裡附著了玩家們的一部分生前記憶，足夠以假亂真。
但沒有靈魂就是沒有靈魂，活屍們智商不高，隨著時間流逝，它們的記憶會逐漸變淡，直到徹底變成空殼。
“彆看醫院一層隻有三十三間宿舍，但死在副本裡的玩家沒有上萬也有幾千。”顧安然道，“為了維持平衡，每當有新玩家補充進來，我都會吸收掉最老的空殼。”
比如丁晴轉正後，原來的眼科醫生便徹底消失了。
“我說，你是不是傻？”聽到這裡，小饕餮忍不住鄙視道。
顧安然：“……？”
將失敗玩家的身體轉化成怪物，反過來對付新來的玩家，這是多麼聰明的主意，哪裡傻了？
陶小冀簡直恨鐵不成鋼，“你還不傻嗎？抱著一大堆食物，不先挑新鮮的，專吃壞的，它們都爛成什麼樣了，也虧你下得了口……”
想到活屍們腐爛的身體，顧安然：……
“唉！”小饕餮來回踱步，煞有介事地搖頭道，“連怎麼吃都不懂，太悲哀了，那個什麼係統不靠譜，你以後還是跟我混吧。”
“放心，彆的我不敢保證，在吃飯方麵，我肯定能把你的存貨吃空，從此以後，你將再也不必擔心囤貨太多、食材不新鮮的問題。”
顧安然懵逼臉：……是嗎？聽起來不錯，可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吳名眼神遊移：咳，又被忽悠傻了一個。
雖然深刻懷疑小饕餮的目的，但對係統不靠譜一說，顧安然還是認同的。
當初係統讓她做副本boss時，承諾得好好的，她先通過擊殺玩家賺取積分，再用積分兌換心願，可等她真正做起來才知道，每次任務的積分少得可憐，彆說找到顧安安了，她現在連複活兒子時預支的積分都沒還完呢。
她曾跟小饕餮等人說過，她太累了，這不是假話，因為自從成為副本boss後，她就墜入了永無止儘的輪回中。
為了滿足數以萬記的玩家進入遊戲，每次遊戲結束，係統將強行重置副本，除了失敗玩家的軀殼，其他怪物將恢複初始狀態，無論身體還是記憶。
所以，哪怕顧安然已經不知在遊戲中度過了多少歲月，護士長等人依然以為現在是她死後的第十年。
能不斷折磨仇人是很好，可她自己也被迫一遍遍重溫著悲慘的過去。
“我想過脫離副本。”顧安然歎息，可係統至高無上，“我不可能……”
她還沒說完，吳名突然叫了起來。
“不好，我的時間要到了！”因為聽得太專注，直到耳邊響起係統半分鐘倒計時後，吳名才驚覺延時已到，他即將被強製送出副本世界。
可是，他還有許多疑惑沒有得到解答，更有很多話要和大佬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