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奇怪，那人跑出教學樓後簡直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彆說人影了，連痕跡也沒有留下。
沒有辦法，他們隻能在附近搜索，首選懷疑對象自然是離教學樓後門最近的食堂。
食堂大廳漆黑一片，隻有後廚大門因為未關嚴，有明亮的燈光從門縫流出，在門口投下一小片光斑。
賀存和韓子懷見此，立刻抄家夥，向廚房靠近。大半夜的誰會去廚房？不管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廚房肯定有問題就是了，
不過，還不等他們走近目標，廚房大門猛地被人拉開，小饕餮的身影出現在門邊。
“啊！”饒是見過大世麵，韓子懷仍被嚇得輕呼一聲，沒辦法，實在是眼前的場景太過駭人。
跟厲鬼們一番戰鬥之後，陶小冀的衣服東破一塊、西少一條，襯衫被鬼血染成了暗紅色，臉頰也濺上了幾道血跡，這副模樣本就可怕驚悚，他再背著光往門口一站，麵無表情的臉半明半暗，看著簡直跟變態殺人狂似的。
賀存的自製力稍好一些，他雖然也被嚇了一跳，但沒有失態喊出聲，隻是將手中的回旋鏢握得更緊了。
跟被嚇到的兩人不同，陶小冀愣了愣，他本以為來的是厲鬼，結果竟然不是，“你們是誰？也是來食堂吃夜宵的？”
這話問的，誰TM有閒心在恐怖副本裡吃夜宵啊？！
韓子懷聞言嘴角抽了抽，但緊繃的心總算放下少許，能說話、能溝通？這就好辦多了。
因為小饕餮的形象問題，韓子懷把他當成了副本小boss，斟酌著語氣，小心道，“我們無意打擾，是來找人的，一個右臂受傷，逃進食堂的人。”
右臂受傷？小饕餮想了想，食堂隻有他和大廚兩人，大廚能用右手拎鐵鍬，輕鬆不費勁，肯定沒受傷。
“食堂裡沒有這樣的人。”陶小冀於是說。
“……賀哥，你看？”聽了他的話，韓子懷用眼神詢問賀存，接下來該怎麼辦，是離開，還是留下來打探食堂情況。
要他說，耽擱了這麼久，抓住偷窺之人的最佳時機早已過去，還不如借機調查下食堂。
在賀存兩人交流時，林竹也在和小饕餮交流。
“大佬，他剛剛說‘賀哥’，他們會不會也是玩家？雇咱們進副本的人不是叫賀存嗎？”
他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在校規的嚴格約束下，半夜滯留校園的人隻有兩種，玩家和關鍵NPC，無論哪種都值得詢問。
於是，當賀存糾結沉思時，陶小冀已經先一步問道，“你是賀存嗎？”
“我是賀存。”賀存一愣，不解地看向小饕餮，他什麼時候認識副本小boss了？
小饕餮：“我叫林一，是你雇來的玩家啊。”
曆經大半個遊戲日夜，陶小冀終於和玩家大部隊成功碰頭了。
***
小饕餮是玩家的事實，簡直比他是副本小boss還讓賀存兩人震驚。
“你是林一？你、你、你……”韓子懷磕巴得都快不會說話了。
白天時，張宋冬曾“轉述”過小饕餮的話，他說林一表示不想跟著他們冒險，但也答應不會胡來扯大家後腿。
賀存等人對此表示見慣不怪，低級玩家中有相當大一部分是這樣，他們因為害怕危險，所以不敢主動調查線索，隻會老老實實按照NPC的要求行動，直到稀裡糊塗被怪物殺死，或僥幸苟到其他人通關的一刻。
可現在看來，這個林一顯然不屬於此類。
“你怎麼會在食堂？你身上的血……”韓子懷終於緩過勁來，一疊聲問道，“你被副本怪物攻擊了？你竟然還活著……你不是個D級玩家嗎？”
D級玩家怎麼了？小饕餮不喜歡他的語氣，可一想到賀存等人雇傭者的身份，又想起雇傭協議裡說的，玩家如果協助通關，能額外獲得至少十萬、上不封頂的積分……
契約精神和吃貨準則同樣重要，為了給委托人多賺點積分，陶小冀配合地說，“我去抓筆魔了。”
“筆魔？那是什麼？”韓子懷和賀存異口同聲地問。
“是一個校園恐怖故事。”陶小冀從沈正陽的飯後故事講起，“他說宿舍樓晚上有筆魔，熄燈後我出去一看，走廊果然變得很奇怪，可惜，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筆魔。”
他歎了口氣，接著情緒又高昂起來，“不過，我碰到了許多長得很好吃的鬼！它們哪都好，就是一聽‘筆仙’兩字會發瘋，我跟他們打了一架，它們都逃光了，然後……然後我就到食堂了。”
因為陶小冀倒數一流的講故事能力，賀存聽得雲裡霧裡，心累異常。
所以筆魔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校園恐怖故事？你倒是具體講一講啊。長得很好吃又是什麼見鬼的形容？另外，什麼叫它們都逃光了，看看你滿身是血的狼狽模樣，怕不是被鬼追進食堂的吧。
韓子懷的情況稍強一些，他不愧是賀存小隊的軍師，麵對如此簡略的故事，也能準確抓出自己關心的線索。
“你說走廊變得很奇怪……”聯係到高三四班教室的異變，韓子懷猜測著問，“是不是牆壁、燈具、宿舍門都變得特彆破舊？”
“對啊，你怎麼知道？”小饕餮驚訝。
果真如此，韓子懷並不意外地想，看來宿舍樓走廊的情況跟高三四班教室一樣。
“你在走廊裡發現了什麼信息嗎？比如文字？圖畫？”韓子懷繼續詢問，高三四班教室有許多筆仙遊戲紙條，同為關鍵地點的宿舍走廊應該也會有重要線索。
“有信息，牆上有字！”陶小冀回憶著背出了看過的幾段留言。
“他們成功了……瘋子，他是個瘋子，他居然許下這種心願……救命，我錯了……快跑，千萬不要靠近四……”韓子懷重複著這幾句話，若有所思。
“大佬，彆忘了宿舍門牌！”林竹提醒。
“哦，對。”小饕餮補充道，“我的宿舍門牌也變了，本來是201，突然變成了244。”
“你是說，宿舍位置移動了？”韓子懷追問。
“好像不是。”小饕餮搖搖頭，“是宿舍變多了，走廊變長了。”
宿舍變多……韓子懷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什麼。
他們在高三四班教室搜集到一部分信息，陶小冀在宿舍樓則得到了另一批線索，如果將兩處成果合在一起，有如下關鍵點。
行為奇怪的同學，夜晚變舊的教室和走廊，相隔三十年的印刷時間，上百張筆仙遊戲字條，牆壁上的留言內容，許多聽見“筆仙”兩字後會瘋狂的厲鬼，以及數量增多的宿舍。
這些線索看似混亂無序，但隻要循著一條線連接起來，串成一串，就能組成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想到這裡，韓子懷嘴角輕輕勾起。
雖然仍然有一點尚不確定，但是，“我已經知道這個副本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