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務說:“喬老師,明天早上的戲五點開始拍。”
喬沅愣了愣,想起來明天的戲份:“所以我今天才會這麼早收工?”
場務:“對的,考慮到你明天要早起,今天讓你早點回去休息。”
喬沅馬上開始算:“五點開始拍,我要多少點鐘起床?”要知道開拍之前還要化妝,做造型。
場務說:“你明天的造型還算簡單。”
喬沅眼睛剛亮起來,場務就說:“估計需要兩個小時。”
喬沅眼中的光暗淡兩分,扒著手指頭算:“妝造要兩個小時,也就是最遲從三點開始,而我洗漱至少要提前一個小時,也就是要……兩點起床。”
算到這裡,她呆住了。
場務忙道:“我知道是有點辛苦,但應該就這一次,熬過去就好了。”
喬沅卻笑了起來:“我以前都是兩點才睡,沒想到有一天會兩點起來。”
場務被她的腦回路怔了一下:“啊?我還擔心喬老師說辛苦。”
喬沅擺手道:“拍一場戲,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劇組多少人需要同時工作,大家都辛苦了,給大家說哈,明天的早戲結束,我請吃早飯。”
場務跟著笑:“喬老師真的是太好說話了。對了,你明天有打戲,我們已經找好了替身,你不用擔心。”
喬沅:“替身?不用吧,那場打戲我能演。”
場務:“可是會很辛苦。”
“沒事,這是我的工作。”喬沅說完問:“還有彆的事情嗎?”
場務:“沒有了。”
喬沅便和他揮揮手:“那我走了,明天見。”
如此,她早早地回到酒店,早早地吃晚飯,飯桌上篤定地和江玄黎說:“我今天晚上要八點半就睡!”
結果到了九點鐘,她還精神抖擻,完全沒有困意,不過再怎麼睡不著,也要去床上躺著了,不然等她有睡意了,估計就是淩晨兩點。
準備回房間的時候,喬沅想起還沒有設鬨鐘,一麵掏手機一麵琢磨:“兩點起床,鬨鐘要從一點開始。”
旁邊的江玄黎對她投去了染驚的目光,提醒:“兩三點鐘,是睡得最熟的時候。”
喬沅小臉皺起來:“那設鬨鐘豈不是要從十二點開始?”
她抿了抿嘴唇,心情複雜:“現在九點了,我躺下去還不一定睡得著,我隻能睡一兩個小時嗎?每日暴言,我為什麼是鬨鐘鬨不醒的體質?”
江玄黎看她的臉蛋耷拉得不行,輕笑:“你不用設鬨鐘。”
喬沅驚得回頭:“啊?”
江玄黎說:“我叫你。”
喬沅搖頭:“我是個起床困難戶,你叫我,不知道要叫多少次。”
江玄黎肯定道:“安心去睡吧,我能把你叫醒。”
相處這麼久,對於他這個組長,喬沅還是相當信任的,便沒再說什麼了,道完一聲“晚安”後就回房間了。
躺到床上,喬沅還覺得好笑,九點鐘就上床,自從她小學中段以後,就沒這麼早睡過了,反而越躺越興奮。
越興奮越焦慮,明天要早起啊!而且不是一二般的早!你必須睡啊喬沅!
喬沅在心裡給自己念咒,眉頭卻皺得更緊。
床頭櫃上圓球慢慢閃出藍光,隨即是輕柔的曲調,還是和上次一樣,沒有歌詞。
喬沅不得不誇,它的催眠曲真的很管用,讓她的眉頭很快舒展,全身心地放鬆,不會兒就見到了周公。
等第二天淩晨,喬沅又是被它叫醒的。
它的聲音其實很輕,但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麼特殊方法,說了兩遍“起床了”,喬沅立馬就醒了,蹭地從床上坐起來。
打開一旁的手機看:一點五十九。
沒太久,外麵又響起了敲門聲,傳來江玄黎清冷的嗓音:“喬沅。”
“我醒了。”喬沅再看手機,時間剛好跳到兩點,她不由笑:“這個江組長,還真是一分鐘不差。”
圓球小聲地提醒:“是我把你叫醒的。”
喬沅望過去,摸摸它的球身:“是是是,是你把我叫醒的。”
喬沅腦中突然閃出一個念頭,這個球怕不是故意在一點五十九的時候叫她,就是為了比江玄黎早一點?
想到這裡,喬沅又使勁兒摸了球身一把,嘴角染上笑意。
時間緊迫,她快速地下床洗漱,和江玄黎一起往劇組趕。
路上,江玄黎遞給她水杯,她小喝了一口,口感清甜,她問:“水裡麵放了什麼?”
江玄黎回:“提神的。”
喬沅再喝了一口:“我以前喝的提神的要麼苦要麼刺激,這個居然是甜的。”
江玄黎:“你不是喜歡吃甜的嗎?”所以科研院專門給她研製了這款,口感和作用並重。
喬沅笑意加濃,又喝了好幾口。
喬沅今天這場早戲,不僅需要起早,還是她在整部劇中,最難拍的一場,激烈的打戲後麵接的是跳崖落水,在水中還有一係列的動作。
導演根據天色的變化,趕著晨光破曉,先拍打戲和跳崖兩場,吃過早飯後,再拍水下的。
喬沅的這場打戲是提前接受過武術老師指導的,動作還算嫻熟,不過這是一場以一對多的追殺戲,涉及的演員眾多,導演又是一個眼裡麵容不得一點沙子的人,但凡有一個人的動作不到位,全員都要跟著NG。
喬沅被吊起威亞數次,勒得她難受,但她表麵上沒有任何反應,一遍一遍地拍。
等拍了十九遍,終於在天光乍現的時候過了。
他們全是實景拍攝,天色不等人,第二場跳崖戲需要接在這段後麵,所有演員隻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第二段也不好演,導演擔心又出現第一段頻繁NG的狀況,拉著喬沅再講了一遍戲:“你被人追殺到懸崖邊後,會有眼神的特寫,記住,你從始至終都是求生的,看到懸崖,開始是驚顫,恐懼,馬上就要轉換成毅然決然,下定決心放手一博。”
喬沅回:“導演,我知道了,所有的情緒變化都要通過眼睛表現。
眾所周知,眼神的變化是最細致入微,最難把控的,喬沅又是一個隻拍過一部戲,演戲經驗有限的年輕演員,導演不敢給她太大的心裡壓力,拍拍她肩膀說:“放寬心,多拍幾條也沒事。”
喬沅看周圍一圈,所有工作人員還是餓肚子的狀態,都等著這一條拍完好吃飯,而且如果一直拍不過,拖到天色變得更亮,接不上前麵,怕是這場戲明天還要來一次,太折騰大家了。
她的臉色更凝重了。
江玄黎走了過來,給她遞上水杯,說:“你沒問題的。”
他的聲音放得很低,但落在喬沅耳中,卻是格外有力,她迎上他肯定的眼神,瞬時明白了為什麼當下都推崇鼓勵式教育,有人肯定,就是一大動力啊。
她彎笑點頭:“嗯,我也覺得。”
十分鐘休息時間到,場記喊開始的時候,喬沅暫時忘記了自己的姓名、身份,此時此刻,她就是被人追殺的主角九霄,她一心求生,拚了命地往前跑,不想跑到了懸崖邊。
她突地停下腳步,心臟狂跳,瞳孔猛地一縮,閃出遮擋不住的驚恐,而後方,追殺她的人趕到,個個凶悍無比,不了結她,誓不罷休。
生死麵前,她全身僵硬,恐懼到了極點,然而下一秒,發出一聲輕笑,眼神速變,轉身往下一跳。
演到這裡,導演立即喊卡,回看了一遍剛才她眼神變化的全過程後,導演的臉上隻剩下興奮,拿著喇叭衝著喬沅喊:“太棒了!一遍過!”
喬沅被威亞掉著,放到地上,馬上從戲裡麵出來,舉雙手大喊:“可以吃飯了!”
全劇組的人跟著歡呼。
昨天喬沅說過要請全劇組的人吃早飯,江玄黎早安排好了,此時讓人推進來餐車,大家一邊領一邊說:“謝謝喬姐!”
喬沅嘿笑:“多吃點。”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聲響起:“喬沅,你搶我生意。”
喬沅望過去,是吳瑤,她旁邊還有楊昊。
倒不是楊昊想和她走一塊,楊昊一遠離,她就湊上去,離得有多遠,她湊得就有多近,完全不害羞。
這些日子,劇組的人也慢慢看出來了,敢情這位吳小姐看上了楊昊,大家和喬沅差不多,暗地裡感歎:世事好無常!
喬沅喝著牛奶,吃著麵包,回吳瑤:“誰搶你生意了,你可以包了我們的午飯和晚飯,我一點也不介意。”
吳瑤望向楊昊:“可以是可以,就是要看某個人的表現。”
“彆,劇組有盒飯。”楊昊去領牛奶和麵包。
吳瑤噘起嘴巴看著他,他被看得毛骨悚然,多拿了一份牛奶和麵包。
吳瑤高興了,也不問是不是給她拿的,忙去接:“謝謝。”
楊昊:“……”
喬沅看不下去了,轉頭去找導演,說下一場戲。
導演正在和副導演商量,見喬沅來了,說:“正好要找你,我們考慮了一下,一會兒水下的戲還是用替身吧。”
這是劇組第二次提替身的事情了,喬沅如舊一口道:“謝謝導演,不用了,我可以。”
導演從業近十年,見過不少一遇到有難度、有威脅的戲就用替身的演員,聽喬沅這麼說,對她投去讚賞的目光。
但轉頭,還是對副導演說:“替身先備著,以防萬一。”
早飯後不久,所有部門各就各位,再次開拍。
下麵的戲份,喬沅飾演的九霄運氣不錯,在跳崖後落到了一條河裡,但她沒有高興太久,水下竄出來了一個人,拉住她的腳踝,把她往水底帶,她必定要反抗,兩人在水中展開博弈。
這場戲難就難在水下的纏鬥,打戲的難度指數本來就比一般的戲要高,更何況還有水的阻力,致使難度翻倍。
再加上導演還要拍出九霄動作的利落,姿態的英美,任何畫麵都要精益求精。